慕容小小長嘆了口氣，她完全不知杏兒在外面跪了這麼久，甚至還淋著大雨。否則的話，自己也不會到了現在還不出來。她急忙冒著大雨走上前去，就要將地上的杏兒給攙扶起來，神情凝重地說道“你怎麼那麼傻，我何曾怪過你？”

“小姐不曾怪過我？”杏兒驚詫不已，在慕容小小和秋霜的攙扶下，試圖要站起來。哪知雙膝因為跪下的時間太久，疼痛不已，又再次跪在了地上，面色痛苦萬分，“啊！”

在聽到她的慘叫聲後，慕容小小急忙彎下身子仔細檢視。

經過她的檢查，杏兒的膝蓋是跪了太久，已然完全無法站起來。

這個丫頭，實在是太實心眼了。

沒有法子，秋霜只得去喊了幾個人來幫忙，這才將杏兒給攙扶到了屋子內。本來慕容小小是想直接插手，奈何她的身子不曾恢復，又經歷了老太太之死的訊息，遭受打擊之下，身子要差了許多，根本提不上力氣去攙扶杏兒。

等杏兒到了屋內，慕容小小顧不上多說，吩咐人去為她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順帶寫了個驅寒的方子，這才算是歇了下來。

“咳咳咳……”

慕容小小剛坐下來，她便不由自主地咳嗽起來。

坐在那裡的杏兒見她這般，神情頓時緊繃起來，起身就要去為她倒茶，哪知膝蓋完全不能夠動彈，剛一用力又痛苦地坐了回去，只得捂著它來試圖緩解痛苦。

這點當然被慕容小小給察覺到了，她放下手中的帕子，起身來到杏兒的跟前，蹲下身子就要檢視她的膝蓋。倒是杏兒被她的舉措給嚇壞了，連忙勸阻起來。

“小姐，這萬萬不可，奴婢是奴才，那裡能夠讓你這般，你快些兒起來。”杏兒想起身將慕容小小給攙扶起來，哪知她還沒有來得及動手，慕容小小就將她給按了回去，嚴肅地說道，“你這個膝蓋不能在動了，要是再亂動，我看你是不想要這條退了。再說我是大夫，先前你在醫館，又不是沒有見過我這般為那些傷者醫治。”

簡單的一句話，瞬間就將杏兒的話給牢牢地堵住了。

她抿了抿唇，面色複雜地坐在那裡，伴隨著慕容小小將她的褲腿緩緩掀開，兩個膝蓋便浮現出來。由於長時間跪在地上，膝蓋上的皮已經被磨破了，沾染著血肉，別提多麼滲人。特別是再配上青紫的顏色，光看著就讓人頭皮麻。

“秋霜，去將我的藥箱拿過來。”慕容小小面色冷沉地吩咐道。

得了此話，秋霜就轉身去拿藥箱。

當藥箱安好地擺放在慕容小小的跟前時，她從裡面拿出了工具，細心地為杏兒出來著傷口。明明當紗布觸痛到傷口地時候，傷口總是如同火燒般地疼痛，可杏兒卻咬牙死撐著。

看著她這副模樣，慕容小小的眼神中帶著幾分心疼，手中的動作一輕再輕，生怕弄疼了她。

“我怕我胡思亂想，也就沒有讓你們進去。你跟在我身邊最長，應該是知道我的性子，碰到這種事情，我是習慣性將自己關在屋子裡頭。”慕容小小聲色平靜地說著，“可杏兒，難道我這個小姐在你眼中就那麼恐怖麼？到了不分是非黑白，將氣撒在你們身上的地步麼？”

這話問的杏兒有些無言以對，抿著唇，堅定地說“小姐當然不是那樣的人，小姐是最好的人。我也是太著急了，畢竟我知道小姐是多麼在乎老太太的。”

“正因為在乎，我才更應該將矛頭對準那些傷害祖母的人。”慕容小小為她擦拭著傷口，眼底滿是恨意，“你們說說吧，祖母到底是怎麼死的。”哪怕她知道祖母的死同慕容佩和王氏脫不了干係，可真正的願意還是想知道。

這話讓杏兒和秋霜陷入了沉默之中，相較於老太太的死訊，她的死因只怕更難讓小姐接受。

見她們二人沉默，慕容小小長嘆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還有什麼不能夠過去的呢？你們儘管說，我能夠熬得住。”

既然她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秋霜鼓起勇氣站了出來，直言道“老太太是吞金自盡而亡，齊嬤嬤不忍老太太就這麼走了，當日就跟著一道去了。之前齊嬤嬤的屍身已經給了她的家人，好生安葬。”

“小姐，我們不說，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即便是奴婢們，到了現在也不明白老太太為何會走。說出來，害怕你會太過傷心。”

慕容小小沉默不言，即便她的面色再平靜鎮定，她為杏兒清理傷口的手卻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那一刻，眼淚奪眶而出，不由自主地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別人不知道，她知道，祖母吞金自盡其實是為了保全自己。

那時王氏母女因自己的鋪子同祖母爭吵，祖母知曉只要她還活著，那王氏母女還會再次上門，此事就會沒完沒了。最重要的是，她已經無藥可醫，不想連累自己才作出這個決定。

可是……就算祖母無藥可醫，只要她能夠活著，那也足夠了。

“小姐。”杏兒看著慕容小小淚流滿面的神情，聲色顫抖地詢問道。

在聽聞這話後，慕容小小將思緒給收了回來，擦拭去臉上的淚水，深吸一口氣，以儘量平靜的語氣說道“祖母這麼做是為了讓我好好地活下去，不必連累於我。只可惜，這是一個很錯誤的決定。”

哪怕是錯誤，其實身為醫者的本能，她的內心是可以理解的。

祖母傷心過度，她活在世上的每一日都在遭受著病痛的折磨。縱然自己的私心想讓祖母可以一直活著，可沒日沒夜的病痛只會讓祖母身不如思。或許最後祖母選擇了個這個結果，那是一種解脫呢？

她不知道，就連她自己現在都想不出祖母為何會作出這樣的決定。

“祖母臨走之前，有說什麼嗎？”慕容小小抿著唇，倒抽了一口涼氣，面色平靜地問。

秋霜和杏兒都被問住了，等她們現的事情，老太太已經離去，不曾留下過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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