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愣了一下,接著臉『色』變得煞白,腿一軟跪了下來。
“小姐,奴婢一個親人都沒有了,一直視你為唯一的親人,就算是死,奴婢也斷然不敢背叛你。”她惶恐得嘴唇哆嗦,頗是委屈,眼眶微微紅。
她無親人被人用來作為脅迫她的籌碼,左右不過是她的這條命。
若有一日有人以要她的命為籌碼,『逼』她出賣鳳紅酥,那她,便把這條命給了她,絕不願背叛鳳紅酥。
這是她阿孃的遺願,也是她生來的宿命。
雲歌辭端著茶杯靜靜地凝了青梧好半響,這才慢慢放下茶杯來,伸手把她扶了起來,語氣柔軟“傻丫頭,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何故這般當真。”
“小姐,以後萬不可再說這種話了,奴婢傷心死了。”青梧抹了一把眼淚,委屈巴巴地嘟囔。
她的忠心,不容許半點的質疑。
雲歌辭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姑娘那雙帶著水霧的眸子,亮晶晶的,清澈乾淨,不帶半點的虛假。
這個丫頭,大抵是對她沒有二心的。
“好了,我以後不說了。”雲歌辭勾唇淺笑,聲音溫軟。
她的笑容極淺極淡,如同春風輕輕『蕩』漾過碧綠湖面,掀起無限旖旎漣漪,安靜寡淡,雅極。
多少風浪過了她的眼,都歸於沉靜。
她只站在那裡溫軟淺笑,便勝似世間萬千風景。
青梧看著,有些微怔,她以前,竟從來沒有現,鳳紅酥有這般渾然優雅的風骨,不用細品,已經風華無限。
她和以前,是大大不同了。
青梧心生歡喜,也忘了委屈,哭著哭著就笑了。
“傻丫頭。”雲歌辭難得有心情打趣她,可笑容隨即便又黯淡了下來,目光望向庭院的一地落紅,怎麼看,都有些傷感。
青梧察言觀『色』,小聲問“小姐,你是不是想起紅蓮僧者了?”
她不是沒看出來,怕是鳳紅酥和那公孫念一般,都對紅蓮僧者起了嗔唸了。
若不是,怎會三番兩次上如是寺?
雲歌辭無聲點頭,她的確是想起佛冷了,不知道接到公孫念死亡的訊息的時候,他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小姐既然喜歡佛冷,為何還要幫著念貴人,讓佛冷去送她一程?”青梧不甚理解雲歌辭的心情。
在她看來,女子喜歡一個人,都應該是自私的。
總見不得,那個喜歡的人眼裡,還有其他的女子。
偏偏鳳紅酥卻不是這樣,上一次還幫了公孫念見佛冷,現在又讓公孫元請佛冷出山,為公孫念度。
想想佛冷那般塵脫俗的人,怎肯入俗世為一個女子送葬,未免屈尊。
“你可曾聽過一句話?”雲歌辭偏過頭來看向青梧,唇邊漫過一絲涼笑“殺人先誅心。”
他就是要讓佛冷看著一個個在意他的人死去,一點點誅了他的佛心,把他拉入這風雲詭譎的朝局之中。
昏沉的天光弱弱地打進暖閣,雲歌辭笑顏薄涼,眉間似生了妖花。
一笑,驚人心。
青梧忽然覺得,此刻的鳳紅酥,有那麼一點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