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蠶絲就在裡面。”
被樹葉縫隙切割的斑駁月光落在雲歌辭的臉上,女子的聲音在夜風裡有些暗啞,她眯了眯眸“你是進還是不進?”
離人願是她死前所處的冷宮,若是她足夠的幸運,那把琵琶,就還在原地。
五年了,她不敢確定,但是冥冥之中又有那麼一些篤定,離人願裡面,還是從前的光景。
楊清音被她這句話給震得渾身一哆嗦,舌頭都有些打結“你怎麼……怎麼知道這裡有寒冰蠶絲?”
她十幾歲入宮,在宮中將近十年,對這離人願曾經生過的事情還是知道那麼一些的。
後來這個地方成為了禁忌,想來也全因了那個女子。
鳳紅酥剛入宮不到兩月,怎麼會知道離人願裡有寒冰蠶絲?
耳邊吹來一陣熱氣,女子傾身俯在她的耳邊,陰魅地開啟唇畔“我是離人願裡的鬼,你相信嗎?”
楊清音身體僵硬,直挺挺地站著,只覺得通體寒冷。
眼角餘光裡,俯在她身邊的女子側臉輪廓極其好看,唇角微微勾起,那笑,如暗夜裡灼灼盛開的彼岸花,帶來死亡的鬼魅之氣。
這一夜,楊清音清楚看到,自己的人生軌道,開始急偏離。
她卻不能扭轉。
“你什麼意思?”楊清音壓下心驚,冷著臉剋制問“還有,你幫我,是不是還有另外的謀劃?”
終是問出來了心中的疑慮,這宮裡,從來不會有無端的好心。
鳳紅酥,也絕對不是。
雲歌辭自腰間取出面紗,覆在臉上,只『露』出小半張臉,狹長的眸子眼尾斜飛,似笑非笑“楊尚儀,你在宮中這麼多年,應當明白。”
她頓了頓,眼角生了戾氣,從面紗後透出來的聲音沉悶暗啞“有些秘密,知道了是會沒命的。”
四面八方吹來的風,終於把楊清音推上了風口。
她拿著面紗的手剋制不住的顫抖,不甘又無奈地開口“鳳紅酥,原來你才是那個藏得最深的人。”
以幫她為理由,把她『逼』上了梁山,與她同行。
“你現在還可以回頭。”雲歌辭指了指前面的小道,低聲訕笑“從這裡原路返回,等著三天期限到了,讓宮人抬著你和管韻的屍體,從皇宮出去。”
這話說得絕。
明明說著不『逼』她,卻又告訴她,她沒有任何回頭路可以走。
楊清音是個聰明人,她渾身微微顫抖,咬著牙只思考了一會兒,便毅然地把面紗給罩上。
認命地寒聲道“我喜歡聰明人,你竟然敢用『性』命博,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我敬佩你的氣魄。”
雲歌辭笑笑“你可想清楚了,皇帝把此處設為禁地,必定設了巡邏,一個不小心,我們可都要死在裡面。”
“去吧。”楊清音堅定抬頭看向高牆後伸展出來的枝丫“今晚若不成,三天後也要死,無妨。”
雲歌辭暗暗讚賞這女子的聰明決斷。
賭一把,總比坐以待斃強。
她沒再說話,自己率先跳上了圍牆,匍匐在上面朝著內院看去,此處是離人願一處偏院落,應是平日少有人來,院中一派敗落。
橫生的雜草滿院,假山上攀了青苔綠蘿,不遠處的偏殿早已經落敗不堪,從破開的窗望進去,依稀可見破爛的輕紗如鬼魅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