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早知道竺時不會是個好東西，至少對她的種種跡象表明，他對於她來說，的確不是個好東西。

可是她確確實實不明白他怎麼老是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然後無緣無故地對她和連塵動手。

竺時現在的神情很冷漠，哪怕周知的劍就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還是淡定的一批，周知甚至看不出來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害怕。

她很輕地“嘖”了一聲，對他這個表情很不滿意，點評道：“強弩之末。”

竺時往前踏了一小步，依舊擺著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周知更是被他這不要命的做法嚇了一遭，但是沒表現出來。

劍身很鋒利，周知也並沒有因為竺時向前走就撤回了自己的劍，反而任由那柄劍劃傷他的脖頸。

他又不怕死地往前一小步。

鮮血汩汩地從他的脖子流出來。

周知聞著怪腥的，像是妖的味道，那柄劍更是沒有動搖半分。

“你是妖！”

周知的劍甚至往深處扎進去。

竺時的臉色蒼白的厲害，挺立的鼻投下灰暗的陰影，將他的臉切割成極為悽美的藝術品。

“我是你的主人。”

他的聲音實在很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脖子在流血的緣故。

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反而答非所問地說出這句話，他的聲音實在太小了，周知一點沒聽清楚，可是他反覆地念叨著這句話，周知再聾也聽到了。

她的後背涼，只是覺得這道不盡蒼涼悽慘的話裡威脅感滿滿。

“師傅！妖！”

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連塵嚎了一嗓子，把周知嚇得夠嗆。

連塵剛醒，見到竺時周身瀰漫著的紅色霧氣人都要嚇沒了，他眼睛一閉，又暈了過去。

周知被他這麼一吼，心神不定，那把劍往後退了幾分，瞧見他身上的紅色氣焰，周知心一狠，將在脖子上的劍撤開，往他的胸間一刺。

可是本該氣絕的竺時慢慢笑了起來。

“不聽話。”

他說得太過於氣定神閒，周知擰眉不爽。

“插歪了，”他嘴角還掛著那個神秘的微笑，看上去實在欠打得很，“小寵物。”

周知察覺到插在他身上的劍產生了極大的氣波湧動，握著劍的手都在抖！

媽媽啊，我遇到大變態了嗚嗚。

竺時的手不輕不重地握上她顫抖的手，安慰她：“不要怕啊，小寵物。”

溫柔得像是情人間的輕款情話。

他的眸子裡有一股紅色的氣焰在四周繚繞，周知消耗了太多元氣，整個人幾乎就要暈過去，手上更是沒有什麼力氣。

竺時終於收起了笑容，對著周知呼了一口氣。

周知暈了過去。

竺時攬住她即將軟下去的身體，帶進自己懷裡，絲毫不在意地拔出自己體內的劍之後將劍一把丟了出去，掉在地上那把劍出清涼的聲響，濺起了幾滴血，染到了兩人的衣角上。

都是一貫的白衣，明顯得很。

竺時將血滴到周知的嘴裡，漏了些在唇上，他仔仔細細地用指腹擦去，可抹開的殷紅還是那麼吸引人。

“小寵物，這下要乖乖認主人啦——”他的目光一轉，看向床上昏迷過去的連塵，冷不丁地變得陰沉起來，“要不然啊……”

“我會瘋的。”

他將人放回長椅上，看向已經停止淌血的胸口，伸手探向脖頸間的劍傷，只剩一片平滑如初。

竺時心裡沒趣，可無端對著那張安靜的睡臉慢慢說話：“真疼。”

這話生硬得就像木偶人跳熱舞，一點感情沒有，看不出一點真實感。

竺時自己也覺得自己有毛病，遲來的羞恥冒頭，竺時把頭生硬一擰，變成一團黑紅色的霧氣就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