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越來越感受到生命的鮮活了。

這種感覺很陌生，是他從前沒有過的。

確切地說，他以前作為一個普通人，根本不會有清楚的感情。

不光是他，他周圍的人和事都變得不一樣了，他深知這種變化是誰帶來的，他清醒著嗎？

似乎並沒有很清醒，他逃避著這份改變，卻從沒想過要徹底摧毀這份改變。

直到某一天，他終於現了自己的不捨。

他多希望這陌生的改變能遠離他的生命，卻又在她一次次即將離開時伸出手想要做挽留。

那個奇幻的午後，她趴在他的背上，靳茫感到一陣踏實感，真切感到他是實實在在地踩踏在地板上。

他的前半生是漂泊不定的雲，終日懸浮不知何時能消散，他平靜地接收著生活給予的一切淡然，等到餘下的日子耗盡，可她一來就將他拉下來了，不讓他拒絕，她贏得太簡單，只需要朝他笑一笑他就知道他們的定局如何。

但她不關心這個定局。

靳茫偷偷在她背後嘆了好多口氣。

他不知道怎麼辦了。

他在夢中祈求著，如果這是夢，那便長長久久地做下去吧，他還想和她走一段長長的路，等到她終於現不對，等到她真的厭倦不堪……

他也不能拿她怎麼辦。

想到這，靳茫又嘆了一口氣。

再做做夢吧。

午後溫暖的陽光在沒關緊的窗戶縫隙裡漏進臥室裡，流淌得到處都是，靳茫緊皺著眉頭，做了一個不好的夢。

做著夢的靳茫難過地翻了一個身，逐漸縮成一團，躲開陽光的照射，卻還是怎麼都不舒服：“難受……”

“難受……”

他被困在夢魘中，掙扎一番，直接從夢中驚醒過來，還沒能很好聚焦的眼睛在房內掃視一圈，空空蕩蕩。

耐人尋味的陽光透著幾分冷氣，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不是夢。

她離開了……不是夢。

他乾澀地眨了眨眼，分不清東南西北。

“怎麼又傻了？”

周知搖搖頭，從房間門口走過來看他。

自從任務完成後，靳茫很少再出現第二個人格了，但是靳茫也不是純粹的靳茫，只能說，兩個人格合流了。

可是，還是沒有什麼安全感。

她之前若即若離的態度似乎給靳茫帶來了巨大的刺激，導致他現在沒有安全感不說，還總是做噩夢。

按照他的說法，只要她不在，睡覺的時候都會做噩夢。

周知理虧心虛，每次都好好哄著這位爺。

現在靳茫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在房間裡出現的周知，似乎是擔心她只是他的一個幻想，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直到周知真的走到他面前，把靳茫抱在懷裡，他才真的鬆了一口氣，剛硬的背部這才鬆懈下來，卸了力的靳茫伸手，就這麼圈著周知的腰肢，眨眨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周知摸了摸他還有些亂的絲，“不要怕了。”

“沒有怕。”

“嗯。”

靳茫眼睫毛顫了顫，換了個說辭，“還是怕的。”

“嗯。”

“你多陪陪我。”

“嗯。”

靳茫疑心她已經沒有在聽他說話，可是他看她，她也細細回應他，眸子裝的是說不上的踏實。

“你要多愛我。”

“好。”

“等以後我老了，你也要愛我。”

“好。”

“吻我，知知。”

周知終於沒再說話，只是依他所說，吻上他的唇瓣，唇舌在餘暉中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