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師父……”
一連的哀嚎聲,將剛剛睜開眼睛的拂曉驚得不知身在何處,一間簡單而又破敗的茅草屋,在暗黑中沉睡著。
她起身猛地坐了起來,透過不嚴實的木條縫隙,透過一絲絲微涼的光束,她看見一個男人伏在一個人的身上痛哭著,是牟海巖。
拂曉揉著脹痛的頭,扶著泥巴牆走了出來。
“紂恬?……”
她看見牟海巖伏在身下的人竟然是紂恬,此時臉色蠟白,嘴角上還留著一股凝滯的黑血,他死了,而且是中毒而死的。
“師父……師父……”
牟海巖依舊傷痛的伏在紂恬的屍體上痛哭不止。
“海巖哥,別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
拂曉俯下身去安慰他,對於眼前這個已經消瘦到一定程度的紂恬,她不知道他究竟經歷了什麼。
但是他死了,曾經他對自己的折磨、狠毒,這一刻也隨著他的死去了。
拂曉看著紂恬那枯萎的臉頰,心裡竟然也有份莫名的感傷。
人呢,活著的時候,似乎有無盡的仇恨、慾望、爭奪、糾纏……
一旦你閉上眼睛,去另一個世界的時候,曾經你在乎的、不在乎的、為之傾盡一生、耗費一生、竟然都變的那麼的可笑至極。
到底這一生會留下什麼?她問他紂恬,她也問著自己,她問著這世間一切的人,呵……
人的一生會經歷過很多很多的事,很多很多的人。
如同走馬觀花般一一而過,甚至多年以後你早就不記得了,而最後能讓你感動的、不捨棄的還是身邊這個陪你最多、也是最久的人。
就像牟海巖,紂恬雖然只是他的師父,可是他卻用一生來看著他長大,來疼著他、愛著他、這種愛早已跨越了血脈,是、不是父愛卻勝過父愛的相依、相隨……
“師父走了,拂曉……他走了……”
牟海巖滿臉的傷情,滿臉的淚水,看著拂曉,
“他就像我的父親一樣,陪伴了我的一生,可我?可我一直都不聽他的話,我真的是太讓他失望了……拂曉,怎麼辦,他死了,我在也沒有機會和他說聲對不起,在我心裡他就是我的父親……我還沒叫過他一次呢……他一定怪我的……一定的……”
“不,他一直都知道你是把他當成父親的,一直都是知道的……”
拂曉抱著他的頭,任他在自己的懷裡痛哭著。
“哭出來吧,哭出來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啊啊啊……嗚嗚嗚……”
拂曉從來都沒聽過一個大男人這麼痛哭的哭泣,那種撕心裂肺般疼痛不是肉體的痛失,而是靈魂的缺憾,從此這個人再也不能與他同行了。
拂曉的餘暉已經在煽動的樹葉的縫隙中來臨了,拂曉幫助牟海巖將紂恬埋好,讓他的肉體最終還是走出了那片‘沙海’,在這片茂盛的土地上安歇著,也讓他的靈魂在這裡解脫著一生的束縛。
“我們走吧。”
牟海巖看著黎明中的太陽已經跳出了地平線,眼神哀傷、但很是理智的看著拂曉。
“嗯,”
拂曉點著頭,一臉柔默的望著他。
她希望這樣可以給他更多的鼓勵,畢竟這是對他最大的打擊。
“要將這件事情告訴母王麼?”
拂曉一邊走著一邊問著牟海巖。
“嗯,暫時不想說,等過些時日吧。”
一路上他都是默不作聲,眉頭鎖滿了傷痛與哀愁。
“他是中毒死的?”
拂曉一直想問他這件事。
“嗯,”
牟海巖低頭一邊走著一邊回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