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曲微塵將那幾份遊記送出時她總覺得這些魅魔長老還沒回過神來。不過就算如此，他們也在第一時間恭喜了陳卿珏，並給曲微塵行了禮。當這幫長老稍作猶豫也叫了她一聲大人後曲微塵整個人都不自在了。她忙扯了一下笑眯眯的陳卿珏“我可不是什麼大人可別這樣尊稱我。”

“你是你以後就是檢獄聖殿副殿主。”如果陳卿珏此刻魅魔化，那尾巴一定高高翹了起來。

當然，這副殿主的身份一時半會還不能洩露出去畢竟曲微塵從深淵離開後還想再去一次巨人族。陳卿珏可以將烏維諾防得密不透風但無法時時刻刻在曲微塵身邊將她保護好。

儘管，也許曲微塵不會需要她的保護。但陳卿珏還是期望以自己的力量儘可能保證曲微塵的安全，不讓她頻繁陷入危險之中。

見了魅魔長老們，陳卿珏便直接叫出妮蘭德她們。妮蘭德之前也得到了曲微塵幾本遊記如今將剩下的給她們作為禮物也是正好。

妮蘭德麾下那些影衛姑娘們應該是比較熱情活潑的不過在陳卿珏面前再活潑的人可能都會變得拘謹嚴肅。

好在在下屬面前陳卿珏還是挺有魔王氣勢的沒黏在她身上不說語調也正常極了。否則陳卿珏的魔王形象可能要在妮蘭德這些影衛面前完全崩塌。

有陳卿珏一併跟著，曲微塵也只是與影衛們見了一面送出禮物就離開了。陳卿珏倒還有些遺憾：“可惜道爾頓在獸人族沒空過來，不然也得讓他知道你。還有康斯坦絲她們。”

“總會有機會的不用著急。”曲微塵笑起來，倒是也能理解陳卿珏這宣誓主權的行為。她想了想，說“我在旅行路上也遇見了不少好友有機會也介紹你認識認識。”

“金狼族少族長金玖歌？”

顯然殿主大人對原先那遊記內出現的新名字耿耿於懷。

“嗯，還有其他人。”曲微塵有些好笑地去拉她的手，稍作安撫才繼續說，“我在皇城遇見了五皇女奧薇加，她還好，不過她的朋友，一個叫羅德蘭的光明神教牧師很有意思，她擁有預知能力。”

“預知？”陳卿珏本因曲微塵說的這兩名字有些不爽，但聽到預知後明顯一愣。

“不過只是看到模糊的命運線而已。”曲微塵補充道，“而且只是眾多可能性中的一條？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確實是個有意思的人類。”陳卿珏垂眸下去，她不太信這些命運線的預知。只是窺得命運一角有什麼用？未發生的事情，防患未然？不，命運掌控在她自己手裡，無論未來將要發生什麼，如果因看到未來而特意去改變未來，說不定反而會弄巧成拙。

“我在精靈族做客了一段時間，那裡的精靈們都很友善熱情，而且他們……都很單純的樣子。”

“精靈族？一群傻白甜，在大陸游歷過的精靈還好些，那些剛出精靈森林的小傢伙，你把他賣了他還能幫你數錢。”陳卿珏顯然對精靈族的好騙有所瞭解，不過她並未親身至精靈族與他們達成什麼交易或同盟，原因很簡單——精靈族那邊，尚有神明的氣息。

她去精靈族就是自投羅網。

“是很好的一群精靈啦，純真善良可不是什麼錯處，容不下純真善良的這個世間才是不對的。”曲微塵輕聲說著自己的觀點，不過她也沒想改變陳卿珏什麼想法，只是說出來罷了。但這魔王卻很認真地看過來，低頭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溫柔回答：“你說得對。”

“……”曲微塵臉龐微紅，開始給陳卿珏講她在精靈族遇到了什麼，安全小講座什麼的有點尷尬，最重要的是——“精靈族有神明的投影，我去見精靈女王的時候，見到了那金色虛影，雖然只是投影，但力量也強大極了。”

“神明投影！？”陳卿珏臉色一變，“祂有沒有對你做什麼？你……對，你的靈魂祂應該也捕捉不到，你為什麼沒有捏碎令牌？你都沒告訴我這些事情！”

“冷靜點，冷靜點，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只是投影而已，而且祂對我沒有惡意，只是稍微考驗了我一下，最後也認可了我……”雖然考驗的過程有點痛苦，但曲微塵頂住神明投影的壓力突破到七階，而且這種突破還不止是武師一道上的，那金色的、帶了一絲神性的金焰更不是凡品！其中痛苦與危急自然不必與陳卿珏說，曲微塵只挑著那神明對她的認可以及後來對她的一點小投資說了。她伸出手，令那金色火焰在掌心燃起，“你看，祂令我變強了不少。”

“太冒險了。”如果是別人透過神明考驗得到了神明的認可與賜福，那陳卿珏一定會想知道具體是什麼力量。但說出這些的是曲微塵，那麼她的全部注意都只在那“考驗”上了，她語氣有些生硬，“是什麼考驗？祂對你做了什麼？……神明，精靈神嗎？”

“沒有，祂沒有做什麼，只是考驗了一下我的意志而已。”曲微塵想說得輕描淡寫一點，但陳卿珏顯然不相信，她只得一點點補充，“就是……給我這金色火焰的過程有點疼，渾身都在被它燃燒，不過熬過來就好了。這疼痛跟當初武師淬體差不多的。那時候我都能堅持九輪挺過去，如今經歷了這麼多，這些對我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真的，別擔心嘛。這考驗的痛苦還比不上神明遺落劍山上頭那些劍意切割精神的疼痛呢。那個我都能承受得住，何況這個？”

“劍意……切割精神？”陳卿珏緩慢地重複這幾個字，她雖然瞭解那地方，但她沒有去過也沒體驗過，所以並不知道那攀登劍山會發生什麼。但此時曲微塵為了安撫她神明考驗的痛苦比不上劍山的痛苦，陳卿珏只覺得心疼極了——她甚至不知道該生曲微塵的氣還是自己的氣。

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曲微塵居然又獨自承受了這麼多……

是的，她確實變強了，她在不斷強大不斷成長。她多年輕呀，她如今還沒到二十歲啊！這才多少年？陳卿珏還記得在亡靈騎士蹄下救下曲微塵那奄奄一息的模樣，也記得與多個殺手搏命、反殺，倒在血泊中的曲微塵。她當時踩著一地血液將曲微塵抱起，那時候的曲微塵還是那樣弱小那樣脆弱，仍是個孩子。

“……對不起。”陳卿珏咬著牙，一向有多種假面的她頭一回失態。她原可以依舊假笑著，演著戲不讓任何人猜透她的情緒她的想法，但這一刻，她是真心感到了悔恨。

早知如此……她一早就該爭的。她當初到底抱著什麼一種心態覺得那些魔王會放過她呢？她當初是為什麼覺得自己不需要以招攬信徒的手段獲取力量呢？如果她一早就不擇手段去選擇變強，不用這樣低調這樣因種種原因不屑也不想去掌控獲取那樣的力量……當初貝西波降臨，那早早就暴露身份試探她的蠢貨哪裡有機會活到現在？而她在掌控貝西波的能力與亡靈聖地後，積累下來就算厲森降臨，她也有餘力掌控局面。如果她夠強、也能完全控制住力量與欲丨望，那麼她遇見曲微塵的時候就能更完美些。曲微塵也不用為了變強而這樣焦急，這樣……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去經歷這麼多事情。

“為什麼要給我說對不起？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呀。是我自己想要變強，想要努力，並不是……特意為了你才這樣做的。”曲微塵像是看穿了陳卿珏的想法，開口解釋道。當然，這解釋聽起來似乎不那麼美妙，九號都忍不住想開口吐槽曲微塵這“不是特意為了你這樣做”的解釋不如不解釋。

“你不需要對我感到抱歉，你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我不想做依附你的存在，如果可以，我更想你能依靠我一些。”曲微塵笑著說道，“你看，我這樣努力，是因為我想走到你的身邊，而不是被你帶到身邊。”

“我知道。”陳卿珏當然知道。如果當初的她不是那個樣子，如今還有沒有烏維諾、有沒有檢獄聖殿都說不準。她還會遇到曲微塵嗎？而那時遇到兩人又是什麼身份，以她的性子還會對曲微塵產生興趣與交集嗎？變數太多了，就算重來一次，也不一定按照陳卿珏的想法發展。她只是、她只是——

“要是我能替你分擔就好了。”

“我還沒有成長到能為你分擔的地步，你幹嘛還要想著替我分擔呀？”曲微塵拉著陳卿珏往院子裡走，“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了。”

走過那顆樹時，曲微塵抬手從枝條上摘下一朵小黃花，她捻著小花將它放入陳卿珏手心，就像陳卿珏當初將那朵花送給她一樣。

“你以後可是要成為魔神的呀。我告訴你我獲得了神明的認可，只是想跟你說……我如今也有了一絲希望。”

即使你未來成為高高在上的神祇，我也有機會成為與你並肩而行的神明。不需要你低下頭、彎下腰來找我，我會自己走到你的身旁。

“精靈族……對我的印象都很不錯。我在他們面前也說了你不少好話呢。”曲微塵見陳卿珏表情彆扭，那明顯難過又感動的情緒過於明顯，都不像她以前那故意裝作的樣子了。要知道，陳卿珏落淚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這次卻強忍住了，聽她說這些還想擠出個溫柔的笑來。這魔王啊，如今可越來越有溫度了。

“或許，你可以考慮一下與精靈族合作呢？”或許，她們也能看到你來自深淵下那與眾不同的靈魂。

曲微塵捧著陳卿珏臉頰，溫柔親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