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乖孩子。”陳卿珏頗為心疼地抬起手將曲微塵眼角的淚珠擦去，聲音也溫柔得好似要滴出水來，“演技不錯呢。”

曲微塵：“……”這哽咽著差點沒被自己嗆到。

“這麼防備我幹嘛呢雖然我是魔王中最好說話的那個可你再這樣下去就算你長得漂亮我也會生氣的呀。”可愛的語氣詞，溫柔的語調，但這說話的內容就不那麼溫柔可愛了。

曲微塵那堅韌隱忍哭泣的表情瞬間消失她平靜地將眼淚擦乾“我沒有想背叛您的意思，雖然表演有誇張成分，但我說的是實話。”

“我知道，所以我沒扭斷你的脖子。”陳卿珏依舊是笑盈盈的她看著曲微塵白皙纖細的脖頸指尖倒是有些癢了起來“想去深淵？”

“想。”曲微塵說“但我實力太弱可能活不下來。但如果能活下來就能成為你的助力。”

“可你強大了，要是想連我一起殺了怎麼辦呢？”

“只是投資而已，如果成功我的首要報復物件也是那位三皇子，殿下救了我那麼多次，我怎麼會殺你。”曲微塵嘆了口氣“殿主要我做什麼就直說吧。”

她只是一個二階武師，還不是任人魚肉罷了。

陳卿珏手指觸碰到曲微塵手背，在她握拳的手背上點了點，語氣裡滿是委屈：“我都不能魅惑你，也不能對你施加暗示，可沒有安全感了。”

[放心，你是我們繫結的亡靈法師，她契約不了你，不能把你發展成下線的。]

“我情況特殊，您也猜到了，您跟我簽訂不了契約。”曲微塵忍不住縮了下手，但那冰涼的指尖硬是又湊上來戳她手背，“殿主！”

她懷疑這殿主是個魅魔。

“怎麼了嘛~”溫柔無害的假面切換為這嫵媚嬌柔，曲微塵廢了好大力氣才壓制住自己閃到一邊的戰鬥直覺。

她沉默著，到底還是開口道：“我只是個您一巴掌就能拍死的二階武師！就算您的能力對我不起作用我也沒有多少戰鬥力，您培養我這麼久，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您肯定也是相信我的為人知道我的性格。我知道這樣的保證不能代表什麼，但是——我欠你三條命。”

曲微塵的身子已經傾到差點就要倒在沙發上，但陳卿珏卻還是靠著她肩膀，曲微塵根本不知道這人聽到她說的話了沒有，那柔軟的手掌覆蓋在她的右手上，又頗為強硬地令她張開五指從縫隙里扣了進去——該死的，這是幹什麼！

“殿主，自重！”曲微塵根本受不住這個，她耳根不受控制地發燙起來，這與戰鬥時的那種發熱不一樣，但這種不一樣令她更難受了，“我才成年！我也不會跟你掏心掏肺的！我沒有檢獄聖殿這樣的勢力！我是女的！”

[說得好！咱們不能受了這魅魔的詭計！]九號在那邊搖旗吶喊。

“你喊那麼大聲幹嘛，兇到我了。”陳卿珏嬌滴滴地說完這話，又難過道，“難道你就是這樣看我的？我難道是那種人嗎？”

曲微塵一怔，就在她不知如何回答時，這位殿主笑出了聲：“——沒錯，我就是！”

“送你去深淵可不是送你去死的。”陳卿珏身子愈發靠了過來，她鼻尖差點就碰到曲微塵臉頰，曲微塵在這瞬間猛地掙開了手，“唰”地就站了起來，警惕地盯住陳卿珏。

一柄匕首被她捏在手中，曲微塵低聲道：“殿主，如果您需要我的血液做標記或是定位，可以直說。”

“你的臉好紅哦。”陳卿珏笑得甜美，她故意往前走了一步，果然看到曲微塵倒退一步，整個人僵硬得繃直了，“你不是一直在向我展現你的投資價值嘛，我這不就看中了你的潛力？至於性別……我們魔族還真不怎麼在意，而且你也猜到我是魅魔了呀……那我現在想要你的血，你要怎麼給我呢？”

曲微塵二話不說直接用匕首割破手掌，冰涼的刺痛一閃而逝，她將受傷的手直接伸到陳卿珏面前，血液從她掌心滲出，滴落在房間的地毯上。

“你知道這地毯要多少源琅嗎？這是我五十萬拍回來的。”陳卿珏取出一小瓷瓶去接曲微塵的血液，不一會兒就裝滿了。她說完價格後，曲微塵臉色就更難看了，也不知是尷尬的還是生氣了，陳卿珏也不慣著她，將瓶子收好，又取出一支治療藥劑遞給她，“喝了，流一地血也不跟我收拾。”

“對不起。”曲微塵抿著唇低頭道歉，她說，“對不起。”

在這一瞬間，陳卿珏錯愕一瞬，她笑起來：“我沒有生氣，你不用這樣嚴肅。你瞧我對你的態度就應該知道我不會介意這些小事，只是與你開玩笑而已。”

“親愛的，既然剛剛成年就不要這樣古板。把藥劑喝了過來，看看這份深淵地圖。”陳卿珏走向書桌，在桌背扣動什麼按鈕，一個暗格便彈了出來，她從中取出一張牛皮紙，在桌上攤開。“如今開了五個通道，第四魔王不愛摻和這些，三皇子那個蠢貨也沒能力佔據通道。所以精靈族通道處歸第一魔王管轄，龍島通道歸老二，帝都通道歸老三，獸人族的歸屬老五領地。如今獸鳴山通道我佔了一半，但也不好在龍族的眼皮子底下下去。”

“這裡，是我同族和手下的據點。”獸鳴山通道明顯是新加上去不久的，而陳卿珏所說的據點，離這通道顯然還有些距離，這通道的勢力範圍怎麼……看起來劃給了別的領主？

曲微塵喝下治療藥劑想，她湊過去認真瞧了瞧，九號也專注地將地圖複製在系統庫裡。

“古蛇·默科維克？”

“嗯，通道是它的勢力，不過問題不大，我也沒想搶。”陳卿珏並不在意這些，“你去深淵以後先去找我的族人，她們就知道怎麼做了。然後你就去這邊歷練。”陳卿珏手指劃到第六魔王的領地，點了點。

“在這裡隨便殺那些亡靈，厲害的來了就跑。反正三皇子不在底下，機靈點，不要弄出太大動靜就行。”

曲微塵點了點頭，偷襲嘛，她熟。打一次換個地方，安全又快樂。她又有遲緩詛咒和黴運詛咒……黴運那個冷卻太長就算了，遲緩詛咒還是可以的。她完全可以找那些落單的亡靈，等詛咒掛上去再偷襲。“深淵裡有食物能吃嗎？”

“有熔岩果實，紅荊果等，既能吃還能補充水分，就是味道不怎麼樣。”陳卿珏也不能給曲微塵畫下來，只說你進入了就知道了。

把曲微塵扔進深淵，她在浮餘大陸也得抓緊時間再次積蓄力量。陳卿珏與別的魔王不大一樣，她不愛契約人成為亡靈法師，畢竟那是將她的力量賦予給對方付一部分。比起這個，她更喜歡去給別人下暗示，以達到自己的目的。通道扔給龍族，帝都一時也不會有心思對付她了。不過她將烏維諾的探子都清理了一遍，難保他們不會再派人進來。

說到底，還是她底蘊不足，實力不夠。她接手檢獄聖殿沒多少年，這檢獄聖殿原本的底蘊也不是特別厲害……不過沒事，她勝在自由靈活，那三皇子到底是被帝都困住了，等烏維諾穩定下來，她又可以四處走動，拉攏盟友。

“你是第幾魔王？”曲微塵問，“你們魔王之間也是競爭關係？”

“七。”陳卿珏心情不錯地回答道，“當然是競爭關係，難不成你認為魔王都是大善人，願意留其他人與他們共分天下？原先在深淵就鬥得不行，整日想擴張領地，浮餘大陸這麼大一塊蛋糕，他們哪裡肯放過。”

“噓，你才二階而已，還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較好。”陳卿珏將那牛皮紙塞進曲微塵手裡，末了還捏了下曲微塵的手指，“回去早點睡，嗯？”

曲微塵愈發看不透這位殿主了，這事情都跟她說了一半，偏生還就要留一半不說！競爭競爭，既然這位殿主是第七魔王，那前頭起碼還有六個，除去一個三皇子，其他的魔王呢？難道還在深淵裡出不來？——難不成，這些魔王來到浮餘大陸是有限制和條件的？

曲微塵下意識聯想到浮餘大陸對深淵生物的壓制來，也許……其他魔王實力強大，收到的壓制和排斥就更強，所以透過地獄之門來到這裡。而比較弱的魔王倒是可以先來到浮餘大陸建立自己的勢力……魔王之間是競爭關係，其中肯定有他們追求或爭奪的某個東西，不然他們完全可以聯手積蓄力量先打下浮餘大陸。

等等，她真的要去……輔助一個魔王嗎？

曲微塵神色複雜地看向這位殿主，她又坐在了靠椅上，金絲白袍將她整個人包裹，顯露出幾分聖潔與不可褻瀆。她微側著腦袋瞧過來，淺棕色眸子半睜著，分明多了幾分慵懶與散漫，她靜靜地看著曲微塵，好似在觀察她的表情。

曲微塵側過頭去。

“……不要，濫殺無辜。”曲微塵咬了下唇，“可以嗎？”

“寶貝兒，我討厭爭霸，我是個……享樂主義者。”陳卿珏託著下巴，長袍露出下那手腕白皙且纖細，她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柔聲說，“但我要活下去，且要活得快快樂樂，沒有人能阻止我。”

“好了，今天乖寶寶談話時間結束，你可以回去睡覺了。好好睡一覺，去了深淵可就沒這麼舒坦了~”陳卿珏向後仰去，靠在椅子上，對曲微塵微笑，“晚安，做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