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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人情世故

趙老太太出門喜歡帶著趙長卿,在趙長卿更小一點的時候就常帶她出門,用趙老太太的話說,多出門走動,丫頭才不怯,有氣度。

雖然趙家不過小戶之家,趙老太太依舊很用心的引導趙長卿。

趙老太太帶著趙長卿一到,朱大奶奶袁氏先接了出來,笑道,“老祖宗一大早就盼著姑媽與長卿呢。”

趙老太太笑問,“母親身體可好?”

朱老太太已在屋裡聽得聲音,揚聲笑道,“我好的很,就是你總不來,叫我想的慌。”

朱老太太屋裡籠著上好的銀霜炭,燻著暖香,暖和的很。朱老太太滿臉是笑的坐在正中軟榻上,幾個重孫女伴在身邊說笑。

趙老太太福一福身,朱老太太笑,“莫要這般多禮,坐。”

小丫環已經眼明手快的搬了把放著軟墊的太師椅放在朱老太太近前,趙老太太坐了,趙長卿又給朱老太太請安。

朱老太太笑,“這才幾日不見,卿丫頭越俊俏了。”

趙長卿笑,“謝老祖宗的贊。”又去見過大堂嬸子袁氏、二堂嬸子楊氏,以及袁氏的長女朱鈴,庶出次女朱曦,和二房庶出的長女朱蟬。

姐妹們朱鈴最長,已經八歲了。朱曦七歲。朱蟬最小,只有五歲,也略長趙長卿一些。

趙長卿是常來的,與她們姐妹都熟,大家很快就嘰嘰喳喳的說起話來。此時就顯出唸書的好處了,朱家是書香之家,男孩兒六歲就要去族學啟蒙,女孩兒們在家也會請女先生教導功課,認些字,受些琴棋書畫的薰陶,學些規矩禮儀道理。

朱長卿也是自幼唸書的,這個時候自然有共同話題,便說些讀書的事。唯一不足的便是,趙長卿只是用以往趙勇的舊書學著念而已,琴棋書畫之類,趙老太太是教不來她的。

她們小姐妹正在說話,袁氏捧著一碟果子讓趙老太太,一面笑問,“姑媽,咱們城的將軍換了,你知道不?”

趙老太太笑,“這怎麼不知道,長卿他爹原在衛所輕閒的很,近些天不忙到天黑都回不了家。”

袁氏笑,“哎,姑媽一個多月沒來,老祖宗過壽那天,我可鬧了個大笑話。先前的馮將軍下去了,楚將軍來邊城接替馮將軍的位子,原是千戶銜過來的,先是代將軍的職,還不跟將軍一樣。楚將軍當真是低調人家,老祖宗過壽人家來拜壽就報的千戶的名頭,我還琢磨著,咱們邊城六個千戶我都認得,怎麼又出來個楚千戶?那天也忙亂,我未多想,就這麼糊弄過去了。現在想想,豈不是怠慢了楚夫人?前幾日我陪著我們太太去將軍府上聽戲,虧得楚夫人大度,沒說什麼。”

趙老太太笑,“這也說不上怠慢。母親壽辰本未想大辦,只是來得人多,擺幾桌酒罷了。那時楚將軍新到,有心過來湊個熱鬧,若真是自報家門,大家知道這是新任的將軍,難免都去奉承他,豈不宣賓奪主?不然,若真是怪罪,就不會請你們去聽戲了。”

朱老太太笑,“我也是這樣說,偏她是個心細的。”

袁氏笑,“我這也是老毛病了,凡事都想的多些。臘月十二是將軍府姑娘公子的生辰,說來將軍夫人真是好福氣,生了那麼一對出挑兒的龍鳳胎,模樣個頭不差分毫,今年正好十歲。整歲必要大辦的,聽說要擺兩日酒,已是往家裡派了帖子。姑媽今天不來,過幾日我也要過去請安,順便問問長卿,聽說楚姑娘與你投緣,你可知道她的喜好?”

趙老太太笑,“你可真會找人,卿丫頭才幾歲,她哪裡知道?”

袁氏笑,“姑媽還跟我客氣什麼,若是別的禮都好備,唯獨小孩子過生辰,總要備些她們小孩子喜歡的。我聽說楚姑娘都請長卿過去玩兒了,長卿是個聰明的,若是知道楚姑娘有什麼偏愛的,跟嬸嬸說一聲,可是幫了嬸嬸的大忙。”

趙老太太笑,“倒是前幾天楚姑娘叫長卿去玩兒了一回,她這樣呆呆笨笨的,虧得人家不嫌棄她。”

袁氏笑,“瞧姑媽說的,長卿哪裡呆笨了,這樣伶俐的小姑娘再呆笨,那這世上就沒有不呆笨的了。來,長卿,跟嬸嬸說一說。”

趙長卿眨眨眼,不解的問,“大嬸嬸,你怎麼知道楚姐姐請我啊,我還沒跟你說呢?”

袁氏笑,“倒也不是外人說的,你舅家表姐找三姑媽家的鸞姐兒玩兒的時候說的,鸞姐兒又來找你鈴姐姐,我湊巧聽了一耳朵。”

趙長卿“哦”了一聲,老實的說,“楚姐姐喜歡吃南面兒的水果,老祖宗壽宴時她就贊桔子好吃來著。”

這個她倒是知道,袁氏笑問,“長卿,將軍府漂亮不?”

趙長卿歪著頭笑,“不如老祖宗的屋子漂亮。”

朱老太太笑,“你這孩子就是嘴甜。既然跟楚姑娘投緣,這就是你們的緣份,要好生交往。”能單獨請趙長卿,說明人家楚姑娘相當喜歡趙長卿。各人緣法,強求不得。

袁氏笑,“那楚姑娘一定也給長卿下帖子了。你回去瞧瞧,若是你家車馬不便,到時跟嬸嬸的車同你姐妹們一道去才好呢。”

趙長卿道,“我爹只是總旗,按規矩連給將軍府送禮的資格也沒有。我能認識楚姐姐,都是沾老祖宗過大壽的光。我看,她慶生辰,不一定請我。”

其實袁氏先時心裡總有些小小嫉妒,她上次有眼不識泰山的沒有好生相待楚夫人,連待著楚越也沒有交待女兒好生款待,倒是趙長卿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的投了楚家的眼緣。雖知這樣有些遷怒了,袁氏心裡總是彆扭。如今聽趙長卿這樣說,袁氏也想到了趙家的門第,不禁一笑,“你這孩子,小小年紀,想的倒多。”便拋開這事不再提了。

趙老太太和趙長卿陪著朱老太太用過午飯方告辭,趙老太太回家先打趙勇回自己院裡歇息,又在柳兒服侍下換過衣裳。待趙長卿也換了家常棉袍子,柳兒端了茶來,趙老太太呷了一口熱茶,不禁長長的嘆了口氣,趙長卿笑問,“祖母,怎麼嘆氣了?”

趙老太太打柳兒下去,方道,“看你袁大嬸子的樣子,真叫人不知說什麼好。”

趙長卿抿嘴一笑,“她無非就是眼氣楚姐姐與我交好的事,這事哪能怪我,當時閨秀多了去,鈴姐姐、曦姐姐根本照應不過來。就算知道楚姐姐的身份,難道那日鈴姐姐就能拋下別的閨秀,專門跟楚姐姐說話麼?”

“再說了,若那日楚姐姐是跟知府大人家的千金說話,估計袁大嬸子也不會這樣酸溜溜的沒個消停。無非是覺著咱家門戶低些,不配與將軍府來往,是佔了她家大便宜。”趙長卿笑吟吟的,“祖母也不必生氣,說來說去大家都是沾老祖宗的光,與她有何相干。如今老祖宗在,大家走動走動,若真老祖宗不在了,她要總這樣見不得別人好,還懶得與她走動呢。”

趙老太太摟了趙長卿在懷裡,笑道,“說你小吧,你慣會說些大人話。說你懂事,你又總是孩子氣。”

趙老太太柔聲與趙長卿分說道理,“親戚朋友相處起來,哪能這樣一言不合便老死不相往來?你想一想,誰還沒自己的脾氣呢?就是你這樣懂事的孩子,也少不了在家裡使個小性子什麼的。人與人之間,無非就是,合脾氣,多來往。不合脾氣,少來往罷了。”

“再者,就算少來往,咱們也不能鬧的面兒不好看,只要不著痕跡的疏遠,也就夠了。”

趙長卿道,“有時我也明白,就是心裡氣不過。拿袁大嬸子說,我倒是還好,總是晚輩,祖母哪怕不是她嫡親的姑母,也是長輩。看袁大嬸子的樣子,倒像咱們是打秋風去的窮親戚似的,跟祖母說話半點不知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