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之人突然眼神定住，看著荷西公主痴狂的笑著，塗著濃厚色彩的臉看不清楚表情，但咫尺間的荷西公主卻看得清清楚楚的，她感覺到自己身子的血慢慢的流失，原本溫暖的身子也變得越的冰冷。

荷西公主此時卻有些鎮定了下來，恍惚卻盡力的不讓自己失去意識。

她張開微薄的嘴唇“你……想要我死在這裡麼？”

如今這個情景，她也是看出來了，羽毛之人和皇上根本就沒有準備幫她止血，這樣流下去，她想不死都難吧。

羽毛之人笑聲淒厲，居然伸出手摸了摸荷西公主的臉，他的手極其冰冷，竟感覺不到一絲溫暖，比她微涼的身子還冰涼些“如今才問？走上祭壇之前，就從未意識到這一點？”

令荷西公主意外的是，羽毛之人的聲音不算淒厲，而且略微溫和，若不是這張讓人毛骨悚然的臉，或許她會以為面前的人是一位儒雅的翩翩公子。

荷西公主笑了，笑得慘淡，嘴角連一絲血色都不曾看得見，她掙扎的想躲開羽毛之人的手，卻因為沒有力氣怎麼都躲不開。

“我想過許多死法，卻不曾想到竟會這樣死去。”荷西公主定了定神，死死的盯著羽毛之人，“是父皇要我死麼？”

話還沒有問完，她又仰頭笑了，血色的雪絨撐得她原本白嫩的面板越加白皙，漂亮的鵝頸露出青筋“若不是父皇的命令，你們都不敢這樣做的吧。”

羽毛之人眼中流露了一絲不忍，卻一閃而過，沉迷於即將死去的痛苦之中的荷西公主自然是沒有看到。

“下輩子，記得莫要投生帝王家了。”羽毛之人說罷，荷西公主停下了笑，慘白著臉看著羽毛之人，無奈一笑。

荷西公主“若是我能選擇，我也不願投生帝王家，不過，你這是可憐我？”

羽毛之人再不言語，只是盯著荷西公主已經沒有噴湧流血的手腕，血流過荷西公主白皙的手腕聚集在手中，入目所有，皆是一片紅。

“我都這般了，你也不願同我說說話，便是死，我也是孤獨的，也是，原本我就是孤獨的。”荷西公主自言自語的說道。

羽毛之人一愣，卻還是不動聲色的繼續盯著她的手腕，血劃過白皙的膚色，竟有一股莫名的美感。

荷西公主一笑，竟有些純真“我以公主之名出生，卻從未有過公主的待遇，如今像一個公主一般死去，倒也是極好的。”

羽毛之人心中一緊，抬眸看了一眼即將死去意識的荷西公主，咬了咬牙，潔白牙齒染上一嘴的顏料，卻還是忍住了想要救下她的心思，硬了心腸。

今日，大家都得死，若是一起死了，倒也做個伴，也甚好。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民女有話要說。”就在此時，池憶白稚嫩的聲音緩緩的響起，身子緩緩的站起來，在人群中顯得極其突兀。

羽毛之人一愣，荷西公主定了定神，好半天才看清楚人，不由得也是一愣。

翠竹心下一沉，急忙用手拉住池憶白“小姐，你做什麼！”

若是池憶白因為衝撞皇上被定罪可怎麼辦！

池憶白看了看翠竹，給了翠竹一個安心的神情，翠竹心卻因為這個眼神越的涼，她知道池憶白想救下荷西公主。

皇上想用荷西公主祭天，旁人沒有現，池憶白怎麼可能沒有現。

皇上坐在高臺上昏昏欲睡，在聽到池憶白聲音的時候，恍惚的抬頭，卻在見到池憶白的時候瞬間睜大了眼睛，呼吸急促。

竟是……她麼。

“皇上，民女有話要說。”池憶白彎著腰，卻十分堅定一字一頓的說道。

皇上這才反應過來，輕咳了兩聲，揮了揮手“平身，有何事？”

池憶白抬眸，空靈的眼眸直直的看著皇上“民女池憶白，是淮西郡主之女，有幸成為淮西郡主之女，便也頂著天女的名諱獻過血。”

看著那雙同淮西郡主極其相似的眼眸，皇上眼中泛紅，卻因為煙火濃重，看不清他微紅的眼眸。

他抬了抬手，笑著說道“鄭知道，你為天下百姓獻身，鄭尤為欣賞。”

皇上細細的打量著池憶白，眼中趣味盎然，當年淮西郡主失蹤，大祭司隨著一同失蹤，他本以為這輩子可能都見不著淮西郡主了，卻不想，如今還能見到她的女兒，同她如此神似的女兒。

池憶白“臣女獻血之後現，一滴血便能治好許多人的瘟疫。大可不必讓荷西公主如此放血，荷西公主乃千金之軀，若是損傷了分毫，便是瘟疫消散了，百姓也必定會愧疚不已啊。”

池憶白的話讓荷西公主原本慘淡的眸子蹦出一絲生機，羽毛之人也抬起濃墨重彩的臉，萬分驚訝。

竟有人如此不怕死，敢諫言皇上？

自從大祭司隱退之後，這元昭國便無人敢接下祭祀之位，最可怕的是，皇上將祭祀一族幾乎給清楚了個乾淨，其中暗藏的兇險殘暴不能與外人耳語。

但元昭國也不能沒有祭祀之人，皇上日理萬機，自然不會當真去祭祀，便暗地裡養了許多會祭祀的人，大祭司一事讓皇上心有餘悸，害怕奪權，所以這些人無論如何也見不得光。

而羽毛之人，便是這見不得光的人其中一個。

他跟在皇上身邊許多年，自然也見過皇上的手段，外面皆傳聞皇上是一個懦弱的皇子，連皇位都穩不住，但其實這些人都錯了，皇上真乃一個手段高明且殘暴的人。

他親眼見過有人對皇上的做法提出質疑，僅僅是一個小小的疑問，這個人便遭到了重罰，皇上從來都聽不進去其他人的諫言，他只相信他自己。

他的兄弟中，因為走錯一步而被刮皮示眾的模樣，他到如今還記得。

所以，即便是皇上心中面色慈祥的坐在高位，他也不敢多言半個字，即便是他同情面前懦弱的公主，他也不敢輕易搭救。

因為今日若能好好結束，他或許還能得個全屍，但若是救下公主，那他……便會被活生生的扒皮，皇上手段高明之處，便在於他養出來的扒皮師，能在活人不見血的情況下生生的扒下一整塊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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