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願，是自願的，可若當真不恨我，如何能當著我的面死去，你們不懂柔兒，她這個人，對自己狠，對旁人更狠，為了要我一生都記得她，才會在我面前尋死……”雖知道蘇柔的想法，但徐太醫卻笑得越的溫柔。

“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堅韌得讓人不得不喜歡……”

堅韌？池憶白微微抽了抽嘴角，徐太醫對堅韌這個詞的理解有些頗為微妙啊。

“你們說這是夢境，可若我醒過來了，還能再見到柔兒嗎？”徐太醫話一落，夢境瞬間平和了下來，依舊花草盛開，美好得讓人有些迷離，連“蘇柔”手上的動作都消失了。

池憶白愕然，她突然明白了徐太醫想做什麼。

他想要留在夢境，即便是知道這只是一個夢境，他也想要留在這裡！

“不可以！這是夢境，你若待在這裡，便是真的永遠都醒不過來了！”池憶白急切的說道。

徐太醫微微一笑；“是嗎？醒不過來，可憶白，你又如何知道，什麼是夢境，什麼是現實，那個地方，大抵也只是你以為的現實呢？而這裡，也這是你以為的環境，你們此時在這裡，這裡莫非不是真切的？”

沈越澤微怔，似乎想到了什麼，神情迷離了一刻，卻又瞬間醒了過來。

池憶白扯了扯嘴角，當年大學上通識課的時候，也有上過關於哲學的課程，什麼是真實，什麼又是夢境？你活著的地方當真是真的嗎？你看到的地方也是真的麼？

其實都不是的，所有的一切可能都是假的。

但池憶白一直謹記一句話所有的東西，你若堅定是真的，那便是真的。

所以，現在在徐太醫心中，這裡便是真的，如同盜夢空間中的女主角一樣，沉溺於夢境，現實便是假的。

“你們都不知道，我有多感謝這個夢境，能讓我再一次的見到柔兒，那個所謂的現實，我活得極累，每一次從夢中驚醒我都在想，若是能再見到柔兒，即便是付出生命，我也願意……如今，這個契機來了不是麼？”

徐太醫的聲音越來越輕緩，輕緩到池憶白心驚“徐太醫，你莫要胡來！”

“丫頭，我活了這麼多年，生生死死的遲早也會來，若是能在這種地方死去，我也是願意的……”徐太醫笑得溫柔。

池憶白咬了咬牙，眼眶微紅“徐太醫……”

“可太醫，你的志向呢？你所想要守護的天下蒼生呢？”沈越澤厲聲說道。

“什麼拯救天下，什麼太醫，這些皆是名頭罷了，若是能再選擇一次，我甘願選擇柔兒，不管付出任何代價，那一日，我也應該護住柔兒的，一步錯便步步錯……”

“你們回去吧，辛苦你們來這一趟，但我……不會回去了，那個地方，即便是做夢，夢到也是痛的，那樣的地方，我怎麼可能會再回去……”

“可……”池憶白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一股風擠出了夢外。

池憶白微怔，許久都未曾緩過神來。

在進入夢境開始，她便覺得，若是現實和夢境來做一次選擇，她必定是會選擇現實的，因為現實中有她所愛的人，有她必須要保護的人。

可她原來不知道，雖然他們被迫進入夢境，卻不一定真的願意醒來。

“十五，你說，我們是不是錯了？”池憶白眸光有些微微迷離。

沈越澤微微一笑，擁住池憶白“傻丫頭，說什麼呢，你要記得，這只是個夢，雖然活著很累，但沉溺夢中便是逃避，兩者之間，莫要混淆，林瀟然那種人，並非會自願留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