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別家的家主不一樣,除了年中年底兩次大會之外,唐溪儼不讓各店管事去唐家議事。
他喜歡輪流去每家店,讓其他店的管事都過來,喝喝茶聊聊天就把事情議了。
日子也隨便挑,可能這頭正看賬理事呢,突然心血來潮讓通知到哪兒坐坐。
問的事兒也不定,有時候還真是閒聊,有時問的生意。
也不是隨便問的,一問就是死穴。
想遮掩那是遮不了的。
先不說日子隨意根本來不及準備,就算你時刻把那假賬揣兜裡,人直接真賬給撂桌上。
任你藏地三尺也給你翻出來。
你不認吧,人證物證齊備,一個接一個喊到你跟前。
所以各管事基本沒有敢偷偷做手腳的。
有膽的也都歇菜了,因為還得有那腦子。
曾經有個膽兒大心細也聰明的,真在會上唬弄過去一回。
那人得意得不行,手腳更黑。
一個月之後,被主子爺一鍋全端了。
店裡的,外頭的,還有其他城鎮上勾連的,一步到位,全都抓出來了。
那人狗急跳牆,竟聯合了賊匪要害主子爺。
最後被主子爺身邊的段爺斷了四肢,一腳給踹進了府衙大門。
那人這才想明白,這是主子爺故意釣魚呢。
更可氣的是,唐家因剿匪有功,被賞黃金萬兩。
反正從此之後各管事只老老實實做事,也不想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了。
畢竟主子爺賞罰分明,這看似沒有章法的例會上,有幹得好的得了賞錢,甚至是店裡的乾股。
這一手軟一手硬使得爐火純青,要不怎麼是唐家成了大昊國的富之家呢。
唐溪儼照例軟硬兼施,把一眾管事搞得服服帖帖只有低頭稱是的份。
快結束時,他忽然心血來潮,問起自家的繡鋪可有賣布偶的。
所有人都看向坐在最角落的繡鋪老闆,等著看笑話。
唐家有大布莊,大裁縫鋪,都是特別掙錢的營生,偏就是這繡鋪搞不起來。
繡鋪管事是個軟和性子,說話有點溫吞。
“回主子爺,做的,但沒什麼人買,但幾日前接了比大單,都是要的布偶,大大小小一共十六件。”
“噢?”唐溪儼的商人敏感來了,“誰家訂的?帝都城只我們家做嗎?”
“不是。平日裡都是去顧家的鋪子買,他家的布偶買了好些年了,一直都賣得很好。但福王要得急,只咱家的鋪子來得及,便下了單。”
“八王爺?”
“是。”
怕是給嘟寶做的,他都送了,那自己絕不能送一樣的。
唐溪儼略一想。
“那你回去問問鋪子裡的繡娘,可有什麼新的樣式,不是布偶也行,三四歲小姑娘能玩的,不消多,但要精緻,先做三樣吧。”
他看一眼段秦,段秦會意地過去給了繡鋪管事一錠銀子。
“用好布料,細滑些不傷手的。”
繡鋪管事忙不迭起身接過,滿面笑容。
“是是,回去就讓她們想!”
管事們都回去了,一出酒樓就立刻三三兩兩地小聲嘀咕。
“主子爺這是打算搶顧家的生意?”
“我瞧著不像,怕是送人的吧。”
“什麼人需要主子爺親自讓下頭準備禮物的?你沒聽清麼,三四歲的小姑娘,難道是主子爺親戚的孩子?”
“瞎扯淡,你不知道主子爺家裡沒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