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衣息見她臉上浮起了羞惱之色,連耳垂都泛起了粉色的紅暈,一時便繃不住笑了,只說:“我說的不是剛才我親你這回事。”
煙兒一愣,回身望向鄭衣息,見他正好整以暇地注視著自己,方才明白他話裡的深意。
他是在說劉氏給他安排正妻一事?
“讓我來猜猜煙兒心裡在想些什麼?”鄭衣息將煙兒的神色盡收眼底,嘴角邊顯出一抹染著譏誚的笑意,一邊好整以暇地望著煙兒。
他的手也隨著話語覆上了心口之地,霎時讓煙兒的雙靨燒紅了起來。
“報完仇,我再娶了世子夫人。再多一年的功夫我就會厭了你,還了你賣身契,放你自由對不對?”
話音甫落。
煙兒倏地垂下了頭,被窺破了心中隱秘的她渾身不自在,連在她心口處作亂的手掌也顧不上阻攔了。
“爺的好煙兒,那位劉小姐進不了門,我也不會娶除你以外的人。”鄭衣息邊說著邊覆上了煙兒的粉唇,輕啄了一下才放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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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鄭國公府果然辦起了花宴。
劉氏花重金從城東的花卉鋪子裡買了不少名貴的花種,一是預備著給上門赴宴的客人們賞玩,二也是為了顯出她內侄女的好處來。
劉晚晚其人,最為鍾愛蘭花,整日裡鑽研古書典籍,倒也被她鑽研出了個侍弄蘭花的法子來。
此次花宴,劉氏便想讓內侄女在花宴上大展風采。
所以一大早劉氏便派出了身邊的陪嫁婆子們,讓她們先去劉府將劉晚晚接到鄭國公府裡來,算著時辰,劉晚晚也該到了才是。
劉氏在花廳裡一邊待客,一邊不停地喝茶。往門口的方向張望了好幾回卻還是沒有瞧見劉晚晚的身影,她心裡升起了疑惑,便以內急為理由悄悄走出了花廳。
這時那幾個被她派出去的婆子們才火急火燎地趕了回來,只見那幾個婆子們個個汗流浹背,臉色慘白無比,遙遙地瞧見劉氏之後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喊道:“夫人,方才錦衣衛去了劉家,已是把劉家所有的男丁都擒拿了,女眷們也下了獄。”
第68章 求
鄭國公府的這場花宴不歡而散。
劉氏的父兄以及內侄統統下了獄, 女眷們還好些,交了錢財出去總能保住自己的清白。
劉晚晚因姿色出眾,沒少受到獄卒的調笑,只是卻無人敢上前去進犯她。
劉氏花了不少銀錢疏通, 只是劉家此次犯的事兒與五皇子有關, 朝中的門生和舊日的同僚們都只能裝聾作啞, 不敢在立嫡大事之前站隊惹聖上不快。
劉家一倒,五皇子以民充敵、濫殺無辜、以此頂功的行徑便兜不住了。東宮等的便是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紛紛出動人手百般彈劾五皇子。
即便有生母劉貴妃作保,五皇子的地位還是岌岌可危。
鄭國公府也受了劉家的牽連, 不僅鄭衣息的婚事被擱置了,連帶著鄭容雅與朱家的親事也告吹了。
鄭容雅日日在家中以淚洗面,鄭老太太心疼孫女,便把她喚到了榮禧堂, 好聲好氣地勸解了一番。
誰知這鄭容雅滿心滿眼地只裝著朱家三郎, 一門心思想要嫁去朱家做朱家婦, 如今鄭家受了劉家的牽連,朱家棄了木石之約改聘其餘人家的小姐。
鄭容雅受不住這等打擊,便趁著丫鬟們打盹的時候, 偷偷拿了根繩子意欲上吊,幸而被廊道上的婆子瞧見了, 趕忙把她救了下來。
這也把鄭老太太和蘇氏疼壞了, 嘴裡咒罵朱家人無情無義的同時, 還數落著鄭容雅的蠢笨。
最後還是鄭衣息出面連恐帶嚇地罵了一通,鄭容雅才收起了尋思的念頭, 整日只枯坐在自己的閨房裡,半步都不肯出。
鄭老太太自詡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雖則如今鄭國公府受了劉家的牽連,可到底沒有損傷根骨,至多半年的功夫便能安然度過此劫。
只是對於劉氏來說,孃家的倒臺無異於滅頂之災,她雖寫信給了去往西北的鄭堯,可心裡卻明白鄭堯不會在此時歸京,更不會為了她的孃家與聖上、東宮作對。
即便他回來了,又能如何呢?
短短几日功夫,劉氏便蒼老了十歲,身邊伺候的丫鬟們個個擔心不已,身份比尋常丫鬟高上兩分的白芍便對劉氏說:“若不然夫人去求一求世子爺,咱們府裡也只有世子爺能與東宮說上話了。”
話音甫落。
本就鬱憤難當的劉氏霎時抬起了淬著毒意的眸子,朝著白芍的滑嫩姣美的臉蛋便扇去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明輝堂正屋之內,讓屋內伺候的丫鬟們俱都身子一凜。
這可是劉氏第一次對白芍動手。
被打的腦瓜子嗡嗡作響的白芍立時跪在了地上,美眸裡泫著淚,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憐模樣。
“夫人息怒。”
劉氏惱火的胸膛不斷地上下起伏,只是除了巴掌以外,她卻是說不出半句反駁白芍的話語來。
沒錯,整個鄭國公府能與東宮說上話的人只有鄭衣息。
要想救她的孃家,似乎只能去求鄭衣息。
可她怎麼願意?那可是殺了她孩子的仇人,多少個午夜夢迴,她恨不得吃他的肉、剝他的皮、喝他的血。
白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這時劉嬤嬤則悄然走進了正屋,把盛怒的劉氏扶到了紫檀木扶手椅裡,又板著臉數落了白芍幾句,白芍這才哭哭啼啼地退了下去。
而後劉嬤嬤才溫聲規勸劉氏道:“夫人何必與這小蹄子置氣?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國公爺雖想把她帶去邊關解解悶,可夫人您不願意,國公爺不也沒把她帶走嗎?”
劉氏聽罷只是擺了擺手道:“我都這把年紀了,難道還在意這個?”
鄭堯的寵愛於她而言半分不值,所以她才會把白芍推出去伺候鄭堯。
劉嬤嬤笑得愈發柔和,只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夫人您是奴婢此生見過最聰明的人,自然能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