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暮和說話間,隔壁再度傳來沈姝的聲音“你處心積慮為那人辦事,籌謀如此之久,卻怎地只憑沈府一個寡婦的話,就貿然對沈衝動手……你可知道,你打草驚蛇之舉,讓那人在西匈親手訓練出的毒奴,皆被沈衝找來的‘藥公’毀於一旦,想破壞雲疆毒瘴林犯我大周,簡直是做夢!”
“不可能!藥公早死了!”趙寶全激動地反駁“那不過是沈衝放出的餌,毒奴神勇無敵,破掉毒瘴林指日可待!”
“哦?當真無敵嗎?”
一牆之隔的牢獄裡,沈姝睨著趙寶全,心知提及幕後之人,已經讓他亂了心神。
她嘲弄地道“你不是在找能‘化毒’之人麼,巧的很,藥公便是他易容假扮,他既能化毒,自然就能趁機殺了毒奴,毀掉毒瘴林,若非如此,你以為誰能越過毒瘴,抓住林北的緬西頭領,指證你通敵賣國之事?!”
此言一出,趙司馬的神色,瞬間變了幾變。
“不……這不可能……”
他話雖這麼說,可語調間已然對沈姝的話,信了幾分。
“可惜、可惜……”
沈姝搖頭嘆息,再加一把火“你忠心於他,在雲疆捨棄闔族性命,為他盡忠。到頭來卻因為趙氏的假情報,‘盡忠’變成了‘盡仇’。如今,不知你主子在西匈要氣成什麼樣……那人叛出大周,必對西匈王室有所允諾,你事被捕,毒奴盡失,他功虧一簣,此番進犯大周無望,在西匈交不了差,怕是性命也很堪憂。”
她說這話,原是想試探趙寶全的反應,藉機深挖出幕後之人是否留有後手。
然而,這一次——
趙寶全卻似在沈姝話裡,聽見什麼有用的資訊,眯起眼睛,凝神朝她看過來。
“你易過容?”趙寶全突然陰鷙地開口問道“你是沈家人?”
沈姝心裡打了個突。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趙寶全看著她的眼睛,似現什麼似得,神色突然變得癲狂。
“你竟是沈衝那個女兒?!”
他的聲音陡然提高几度,看上去像在笑又似在哭“哈哈哈……沒想到,到頭來我只棋差一招,早知道,我該直接借棋公公的手,而非蕭遠亮那個蠢貨……”
沈姝聽見“蕭遠亮”三個字,瞳孔驟然緊縮。
她一直都知道,蕭都護在這件事上,有手尾。
而直到這刻,一直縈繞在她腦中的懷疑,才算有了確切的答案。
難怪以趙寶全的地位,卻能在安家安插人手,透過四太太往沈府送瓷壺和洋參。
難怪沈府失火那夜,是蕭都護派人帶著大夫和趙寶全一道來的沈府,棋公公卻追隨阿爹和“藥公”去了鎖關林。
難怪安家在趙家被抓以後,還能獨善其身、有意掩護瓷壺洋參的來歷。
原來,蕭遠亮不僅有手尾,手伸得如此之長,下手如此之狠!
看來,除了福雲寺那一夜,後續在沈府下毒之事,並非棋公公授意,皆是蕭遠亮插的手!
思及此,沈姝神色瞬間難辨。
“借安家之手,毒殺沈老太太、趁沈家扶靈還鄉,殺死沈家全家的人,莫非也是蕭遠亮的手筆?”她沉聲問道。
趙寶全聞言,目光猛地一閃,看著沈姝,嘿嘿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