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
沈姝命醫侍將黑丸化成水,餵給眉心有香灰印記的女使服下。
在那女使服下的瞬間,沈姝便看見她眉心的香灰印記,以肉眼可見的度,從極短的一縷慢慢變長。
一道、兩道、三道……
直至變成三道完整的香灰印記才停下。
與此同時,那女使也從咳血不止,漸漸平復。
“脈象穩住了,再過三五個時辰,應該可以清醒過來。”暮和診脈過後,低聲說道。
“三五個時辰……”
皇后焦急看向沈姝“可皇上……”
皇上的陽壽,只剩下不到三個時辰,等不到女使清醒,以驗證黑丸是否有效。
無法驗證,又怎知它會不會對皇帝的病情起作用。
沈姝聞言,從女使眉心上收回視線。
她雖不明白女使身上的毒,為何還未全解。
可是,能多活三日,總比三個時辰要好。
女使尤是如此,更何況陽壽不多的皇帝。
思及此,沈姝定了定神。
她正欲開口,向皇后請求給皇帝試藥——
“母后,父皇身上的毒等不了那麼久。”
楚熠的聲音,從沈姝身後傳來“既然這女使情況已經好轉,兒臣請求母后準允為父皇試藥,一切後果由兒臣承擔。”
沈姝詫異回身,便看見楚熠從殿門口走來,行色匆匆,顯然是趕回來的。
楚熠並非御醫,此番貿然開口,引得大殿之上眾人紛紛側目。
有了太子的前車之鑑,再加上太子先前那番“奪嫡”的言論,楚熠這番話,讓眾人投向他的目光,帶了幾分意味深長。
唯有沈姝知道——
他是為了不讓她擔下任何罪責,才會替她說出這話。
“娘娘。”沈姝回頭,忙解釋道“皇上陳毒加新毒,病情複雜,眼下黑丸化水服用,能起到一定作用,可以一試。”
皇后聞言,眉色微松。
她正欲點頭——
“娘娘,此事不妥。”
大殿之上的宗親大臣們,紛紛跪地進言“天子性命豈容兒戲,還是等那女使清醒,確定此藥可用,再給皇上用藥,方為上策。”
“是啊,娘娘。”
“請娘娘三思!”
這些人裡,或許有太子提前安排的。
可更多的是,今夜看過太后、太子的“前車之鑑”後,為了皇帝考慮,出面阻攔。
他們作為旁觀者,自然不知道,皇帝已經壽命無多。
無論他們出於何種原因——
這種情勢下,就算尊貴如皇后,沒有恰當的理由,也無法點頭準允楚熠的請求。
楚熠早已料到會有這樣的局面,他單膝跪地,對皇后道“兒臣願以性命作保,若父皇身子不治,兒臣願為父皇陪葬。”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這已經是第二次,楚熠說出這樣的話。
尤其是現在——
太子涉及弒父,已經失去登頂資格,而同為皇后嫡子的楚熠,掌管八十萬禁軍,是繼承皇位的不二人選。
他當眾說出這樣的話,就意味著,如果皇帝殞命,他非但放棄皇位,連性命都不要。
話說到這份上,滿殿的宗親大臣,再難說出一個阻攔的字。
皇后見狀,對著沈姝道“安定縣主,就依你所言,為皇上用藥。”
*
一刻鐘後——
沈姝親自將黑丸化成的水,餵給皇帝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