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肌體與遠處的湖面漸次黯然, 夕暉照映全露天的後院,茂密蔥蘢的竹子沿著曲折小路錯落有致,一顆梅花樹, 兩邊木板圍成高牆隔斷。
一片濛濛霧氣中, 顧意弦泡在由鵝卵石壘邊的湯池, 頭髮向後挽起,臉頰脖頸微微泛紅。
雪花從上空斜飄落在她的發頂, 臉, 胳膊, 又快速消融留下霧絨的水汽。
女侍應拿半跪一旁,往浮在水面的竹籃托盤佈施水果清酒吃食。
她放好溫泉蛋, 壓低聲音:“請問需要開燈嗎?”
顧意弦睡到現在, 心情仍然糟糕。
癥結在於江梟肄這死男人, 她閉著眼, 興致不高地點頭。
“那半小時後, 我叫美容師進來可以嗎?”
“嗯。”
屋簷掛的油布提燈一盞盞亮起,光線微弱而昏黃。
世界變得安靜,側耳細聽,似乎能聽到落雪積在樹椏的聲音。
窸窣摩擦, 顧意弦沒在意,直到木屐踢踏聲響起。
“不是說半小時後嗎?”
沒人回應, 她擰著眉側目,陷入呆滯狀態。
江梟肄站在湯池旁,純黑浴衣長至小腿, 暗金龍紋褂領, 一條綢緞襦袢鬆鬆垮垮系在腰間。
他居高臨下睥睨她,手裡拎著鏤刻精緻的金屬酒盅。
兩人誰都沒說話。
但他的眼神存在感太強, 在她裸露的肌膚一寸寸掃視,幾乎要嵌進骨肉裡。
顧意弦回神,迅速收起胳膊一併沉入湯池,水沒至鎖骨。
江梟肄目光隨波紋微微地晃,抬起酒盅,威士忌與燥熱讓喉結滾動著。
日式泡湯,在私密性極高的情況下,全.裸入水。
幸好這湯池是乳.白色,顧意弦捂住胸口,併攏腿,紅著臉羞惱地質問:“你怎麼進來的?”
江梟肄蹲下,酒盅放在青石板,腕部輕搭膝蓋,看起來有些痞氣。
他懶懶地朝圍牆抬了抬眼。
顯而易見,翻進來的。
不是,你他媽好歹是江家說一不二的掌權人,翻人家牆頭說得過去嗎?
顧意弦無語,沒給江梟肄好臉色,“滾出去。”
“解釋。”他冷冷吐出兩字。
有病。
“解釋什麼?你不說你懂嗎?”她的腮頰鼓起,“我們是兄妹,能摟抱,能坐在大腿上那種!”
江梟肄臉色沉鬱,咬牙切齒,“閉嘴!”
“這不是你自己說的?睡一覺全忘了?”
能讓顧意弦生氣的人不多,她這家世沒人敢惹,大多數情況掀起不了風浪,她只當小丑,小部分情況挑起她的興趣,以牙還牙。哄人不存在,就算過去討好顧檠,生氣了一樣是他哄她。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江梟肄無疑撞在槍口,她不舒服,也要讓他不舒服,大家誰也別想好過。
“我就是之前大逆不道喜歡自己的兄長怎麼了?我不止喜歡還愛得死去活來,天天想法設法怎麼勾引他,費勁心思想嫁給他!”
江梟肄單手箍住她的後頸,一個一個字往外蹦,“萬、小、弦。”
忍字,上為刃,下為心,心臟快託不住,抑制的情緒要到極限了。
顧意弦反手掰他的指,沒掰開,心底壓得火竄出來,她怒視道:“我叫顧意弦,萬小弦是誰?”
“一個假名字真把江先生糊弄過去了,您是真蠢還是假蠢?”她譏誚一笑,“哦不對,江先生怎麼會蠢,平時偽裝成彬彬有禮紳士的模樣,暗地神機妙算權謀玩得一流,不止如此還長了一張好嘴。是我蠢才會被騙,相信你的鬼話連篇!”
“我騙你什麼了?錢?色?”
“你自己心裡清楚!”顧意弦想到他不識好歹的樣子就生氣。
“我清楚什麼?”江梟肄額角青筋直跳,冷笑道:“你他媽的只要開口我什麼沒給?”
“不就是三百萬美金幾個破禮物幾箱金條。”她輕諷,“還你二個億夠不夠?不夠我再給你多加三個億?不然你現場開個價?”
這是江梟肄無可奈何的地方,查到的資訊——代號FOX,最神秘散戶股神,曾兩度狙擊A股,期貨600—800萬元多位持倉3萬手賺220倍到13億,三年前1億元空棉1萬手賺7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