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茹聽著這話,不由得愣了。
顧九思扶著她起身, 溫和道:“別傻待著了, 你看看, 你這麼一抱, 自個兒身上都是泥土了。我陪你回去,把身上洗乾淨了。”
說著,他扶著柳玉茹上了馬車,上馬車前,顧九思回過頭去,看見洛子商坐在馬車裡,靜靜看著他們。
看見顧九思回過頭來, 洛子商朝著他們點了點頭, 沒有再多說什麼。
顧九思抬起手來, 卻是恭敬道了聲:“多謝。”
說完之後, 他才進了馬車。他沒坐位置上, 就往地上一坐, 將雙手放在位置上, 下巴枕在手上, 仰頭看著柳玉茹道:“玉茹,我發現你真的很愛哭呀。”
柳玉茹擦著眼睛,似嗔似怒瞧了他一眼, 斥道:“起來,別坐地上。”
“別把墊子坐髒了。”
顧九思笑得有些傻氣:“地上椅子上都一樣的,而且我這麼瞧你, 覺得你更好看了。這叫什麼,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柳玉茹知道他在逗她,她靜靜瞧他,嘆了口氣,她抬起手來,附上他的面容,柔聲道:“我真是怕了你了。”
“我知道的。”顧九思抬手捂住她的手,“我會處理好,你別擔心。”
柳玉茹沒有多說,兩人一起回去,顧九思去洗了澡。
之前在馬車上不覺得,如今徹底放鬆下來,顧九思頓時感覺一種說不出的疲憊感湧了上來,渾身都感覺有些疼。
他受了傷,把浴桶都洗成了血水,他匆匆洗了洗,便起身走出來,一穿單衫,血就透了出來。柳玉茹低罵了一聲:“胡鬧!”
便趕忙讓人去請了大夫,然後自己坐在一邊給他上藥。
“受了傷怎麼不說?”
柳玉茹不滿道:“還去洗澡?不怕傷口感染是不是?”
“身上都是泥,”顧九思解釋道,“都不好意思碰你,一些小傷,還是洗洗。”
柳玉茹抬眼瞪他,正要說什麼,沈明就走了進來。他來得很急,進來大聲道:“九哥,出事了……”
話沒說完,他就看見柳玉茹坐在一邊,沈明猶豫了片刻,柳玉茹綁著紗布直接道:“說。”
沈明看了顧九思一眼,確認沒有問題後,終於道:“九哥,人沒了。”
“什麼叫沒了?”顧九思皺起眉頭,沈明趕緊解釋,“押回去的路上,有幾個百姓掙脫了鏈子跑了,人一跑就亂了,然後出來另一批殺手,把我們扣下來的殺手劫走了。”
“一個不剩?”
顧九思有些詫異,沈明搖搖頭:“剩一個,當街被射殺。”
顧九思沒說話,柳玉茹略有些不滿,立刻道:“幾個百姓,又不是大力神,怎麼就能掙脫了鐵鏈子跑?明明就是有人故意放縱,那幾個衙役呢?”
“已經處置了。”沈明立刻道,“傅大人說他們翫忽職守,讓他們走了。”
“就這樣?!”
柳玉茹有些震驚,顧九思應了一聲:“沒有確鑿證據證明就是他們放走的,也就只能這樣了。”
“那不查下去嗎?!”
柳玉茹站起身來,有些不可思議道:“傅寶元不細察?”
“他說查過了。”
沈明冷著臉,顧九思輕笑:“這上上下下都是他們的人,有什麼好查?”
柳玉茹沒再說話,她捏著拳頭,顧九思拍了拍他的手,同沈明道:“給陛下去信,讓他準備一隻軍隊在司州,時刻準備著,滎陽恐亂。”
話剛說完,外面就傳來了許多人的腳步聲。顧九思有些疑惑,他看了一眼沈明,用眼神詢問來人,沈明也是不解,但沒有多久,就聽見王思遠的聲音響了起來:“顧大人!”
顧九思皺起眉頭,便看王思遠走了進來,頗有些感慨道:“顧大人,聽說您遇刺了,我特意過來看看,您還好吧?”
“沒事。”
顧九思笑了笑:“王大人訊息倒是很快。”
王思遠嘆了口氣:“本也在過來的路上,沒想到人還沒見到,就聽見您遇刺的訊息了。”
顧九思聽著這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不知王大人找在下何事?”
“顧大人啊,”王思遠嘆了口氣,慢慢道,“您被參了!”
顧九思聽到這話,猛地抬頭,王思遠笑起來道:“不過還好,江大人在朝堂之上舌戰群雄,力保大人,陛下對顧大人沒有什麼處置,但是還是覺得顧大人在滎陽太過橫行,決定將沈大人調離滎陽。”
沈明聽到最後一句,頓時臉上帶了怒意,他正要開口,便看顧九思一眼掃了過來,沈明僵住身子,顧九思回過頭去,面上露出笑容來:“九思不知,是何人所參何事?”
“啊,顧大人不知道嗎?”王思遠故作詫異,隨後道,“也是,我也是今日才接到的訊息。是秦刺史,參顧大人在滎陽作風不檢,與商人聚會、仗勢欺壓當地官員,還參沈大人毆打官員、欺壓百姓,你說說這個秦楠,”王思遠‘嘖嘖’了兩聲,“簡直是無中生有,哪裡有的事嘛。”
顧九思聽到秦楠的名字,也有幾分詫異。
他原以為,第一給會去朝廷參他的滎陽官員應該是王思遠或者傅寶元,沒想到竟然是看上去最剛正不阿的秦楠?
秦楠也和王思遠是一夥的?
還是其實秦楠才是這個滎陽最大的貪官?
顧九思一時腦子有些亂,然而他有些不理解,就算秦楠參了他,這樣沒有真憑實據的事情,為什麼皇帝會真的決定處罰他,還選擇將沈明調離滎陽?
他想不明白,感覺頭有些痛了。王思遠看他的樣子,頗為關心道:“顧大人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