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废墟中,夜风呼啸,卷起满地尘埃。林默的银枪枪尖已然崩裂出蛛网般的细纹,森寒月光洒在缺口上,闪烁着破败的光芒。他大口喘息,每一次起伏都牵动着胸前的伤口,鲜血透过破碎的衣襟渗出,在夜色中泛着暗红的光泽。
苏婉儿立在废墟中央,原本如瀑的青丝此刻披散如鬼魅,几缕丝粘在血迹斑斑的脸颊上。她脚下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傀儡残骸,有的只剩半截身子,有的脑袋歪向一边,机关齿轮散落一地,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笛音早已消散,只剩她喉间出的阵阵怪笑,尖锐得如夜枭啼血。
「林默哥啊林默哥,」苏婉儿伸出舌尖,缓缓舔舐唇角的血珠,眼中闪烁着病态的迷恋,「同命蛊的滋味如何?它现在正贴着你的枪骨生长呢,每一次挥枪,它就啃食你一分血肉。你说,你还能撑多久?」她歪着头,像个天真的孩童般询问,「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疼你的。至于那个林逸」她眼中杀意如实质般涌现,「我会让你亲手送他上路,从此这世上再无人能与你争宠。」
林默用拇指抹去嘴角的血丝,在月光下绽放如梅花般妖艳。他的声音嘶哑如破锣,却透着不屈的傲骨:「苏婉儿,你当真疯了。」他缓缓直起身躯,银枪在手中微微颤抖,「我林默若要取师兄性命,也必是因为修道之争,绝非为了你这疯女人的占有欲。」
苏婉儿闻言,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寒冰般的杀意。她手腕一转,玉笛笛尾在掌心快旋转,下一刻,一缕碧绿鬼火如毒蛇般暴射而出,空气都被烧得嗞嗞作响。
林默不退反进,银枪横挡,枪身与鬼火相撞,出金属扭曲的哀鸣。火星四溅,其中一点正好溅在他左眼皮上,瞬间烙出一道焦黑的印痕,皮肉的焦糊味弥漫开来。然而他面色未变,反而眼中战意更盛。
就在此时,枪势陡然一变,如游龙出海,挑散鬼火余烬,枪尖携带着凛冽杀意,直奔苏婉儿咽喉而去。枪影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银线,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千钧一之际,虚空忽然扭曲,一道细如丝的黑线凭空出现,将夜幕撕裂出一道口子。林逸的身影从裂缝中踏出,黑剑无声无息地刺向苏婉儿后心,剑气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在微微震颤,仿佛要将一切因果都斩断。
苏婉儿脊背一寒,汗毛根根竖起。她猛地转身,玉笛横挡,却在接触黑剑的瞬间,整支玉笛轰然炸裂,化作无数齑粉。碎屑混合着幽蓝火焰沾在她指尖,血肉瞬间消融,露出森白手骨,疼得她出凄厉尖叫。
林逸并未追击,他单膝跪地,一手死死按住胸口,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滴在废墟瓦砾上,出轻微的滴答声。噬魂蛊在他体内游走啃噬的声音清晰可闻,如无数小虫在撕咬内脏。他艰难抬头,对林默露出一个带血的笑容:「师弟,我这一剑算不算来得及时?」
林默喉头滚动,声音低沉如雷:「师兄你这是何苦?」
林逸歪头,笑意掺毒:「何苦?」林逸咧嘴,笑得愈狰狞,「只要能让这贱人尝尝痛苦滋味,就不苦。」
苏婉儿在滚滚尘烟中挣扎着站起身来,原本精致的容颜此刻狼狈不堪,半边脸庞被灵火烧得焦黑一片,皮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鲜血从唇角溢出,在苍白的脸颊上蜿蜒流淌,仿佛盛开着一朵朵诡异妖冶的血花。
她仰起头,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大笑,那声音就像被人用靴子狠狠踩碎的夜枭,凄厉而令人毛骨悚然:「哈哈哈你们这些蠢货,真的以为赢了吗?真是天真得可笑!」
苏婉儿缓缓抬起那只被烧得焦黑的右手,手指颤抖着张开。只见那焦糊的皮肤下,一道道暗红色的诡异纹路正在指节间疯狂蔓延,那些纹路扭曲蠕动,就像是有什么邪恶的活物在皮肤下面爬行。随着她手掌的张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腐朽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下一息间,整座已成废墟的庄园开始剧烈颤栗起来。那些散落一地的碎石残砖,折断的木梁瓦片,甚至地面上还未干涸的血泊,都在一种诡异的力量牵引下开始蠕动。它们彼此吸引,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相互咬合拼接,逐渐堆砌成一个庞然大物的雏形。
很快,一头足有三丈高的骨质巨人在废墟中拔地而起。这巨人通体由白骨和血肉构成,森森白骨间渗透着暗黑色的液体,散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最为恐怖的是,在它粗大的肋骨缝隙处,竟嵌着一张张面目扭曲的人脸,那些脸庞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一例外都带着极度痛苦的表情,不停地张合着嘴巴,出凄厉的哀嚎声。
苏婉儿的身形一闪,竟直接出现在了巨人的头颅空腔之内。她站在那里,声音变得空灵而癫狂,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诡异魅力:「我用整整十年的寿元精血,喂养了这头尸山灵将。今夜,要么它替我将你们碾成血泥,要么我就与你们同归于尽。怎么样,这买卖够划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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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质巨人迈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让大地震颤。它抬起如房梁般粗大的脚掌,轰然向下踩去。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在地面炸开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纹,一路蔓延到林逸脚边。
林逸咬紧牙关想要起身迎战,可体内灵力早已枯竭,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鲜血从鼻孔汩汩涌出,流进嘴角,那股铁锈般的苦涩味道让他几欲作呕。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林默横枪而出,银色的枪罡卷起漫天飞石,将林逸护在身后。他回头低声急喝:「师兄,别再逞强了!快借我剑阵之力!」
林逸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掌划破掌心。殷红的鲜血涌出,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滴饱含灵力的精血弹向林默的枪尖。血液沾染在银色枪锋上的瞬间,整杆长枪顿时嗡鸣作响,一道赤红色的阵图在虚空中缓缓铺展开来——那正是二人在少年时偷偷修练的合击阵法:「双星逆陨」。
阵图旋转间散出璀璨的光芒,尸山灵将愤怒地挥动粗大的骨臂砸下,却被阵罡的力量生生弹开。它出震天的咆哮声,胸腔内那些扭曲的人脸更加痛苦地扭动着,就像是在承受炼狱中最残酷的刑罚。
苏婉儿站在巨人头颅中,三千青丝在血风中狂舞,双眸已经完全化为漆黑的深渊,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挣扎吧!你们越是哀嚎,我就越是开心!今夜,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忽然,一声清冷似雪的女声自天而降,如九天玄霜破空而至:「退下。」
声音未落,天穹之上便有青色霞光乍现。云梦仙子青衣染尘,身形如谪仙临凡,从数十丈高的断壁顶端缓缓踏步而来。每一步落下,脚下便有青色莲花虚影绽放,转瞬即逝。她手中灵诀翻飞,掌指间符文闪烁如星,三千青丝无风自舞,每一缕丝都如有生命般在虚空中勾勒出玄奥的轨迹。
更令人震撼的是,她身后浮现出一尊巍峨云兽虚影——那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青鸾,展翅百丈,通体青光流转,双眸如日月般明亮。青鸾仰天长啸,声震九霄,整个战场的血腥气息都被这一声啸叫冲得七零八落。
云梦仙子玉手一抬,青鸾虚影随之俯冲而下,她本人亦在同一瞬间出手——一掌按下,风雷怒号,如青天倾覆,如银河倒悬!
掌势所至,虚空扭曲,大地龟裂。方圆百丈内的碎石瓦砾瞬间化为齑粉,连空气都出不堪重负的呜咽声。
尸山灵将感受到致命威胁,出震天嘶吼,抬起如小山般的白骨巨臂拼命格挡。然而在这毁天灭地的一掌面前,它引以为傲的不朽骨身瞬间被拍得寸寸崩裂,如最脆弱的枯木般爆成漫天骨屑。
云梦仙子身形飘渺,如青烟般落至林逸身侧。她掌心灵光一闪,一缕纯净的青色灵力精准地封住了林逸身上几处要害血脉,阻止生机继续流失。她的声音依然冰寒如霜:「你若先死,世间魔患谁平?」
话语中虽然冷漠,但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深处,却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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