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岛西码头常年笼罩在咸湿的海雾中,木质栈道在潮气浸润下泛着深褐色的光泽。
这座名为"海鸥栖"的三层客栈就矗立在码头最繁忙的拐角处,褪色的蓝布招牌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虽说是岛上最普通的客栈,但每日黄昏时分,底层大堂总会挤满来自各大陆的小行商。
他们围着桐油木桌,就着劣质烧酒高声谈论着水晶与雾雪茶的行情,空气中弥漫着鱼干与汗酸混合的复杂气味。
这日酉时三刻,一个身披灰褐色斗篷的男子推开吱呀作响的榆木门。
他右肩布料上沾着些许荧光苔藓的痕迹——这是刚穿过悬空岛月亮井外围迷雾带的证明。
店小二阿贵刚要上前招呼,男子却径直掠过他走向楼梯,木质台阶在他脚下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二楼走廊尽头那间天字号房的门锁出轻微的咔哒声,铜锁表面隐约可见几道新鲜的划痕。
约莫半炷香后,客栈董掌柜端着鎏金茶盘出现在走廊。
这个总把笑容挂在脸上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用指节有节奏地叩响房门:
“客官,您要的陈年云雾茶给您送来了。”
他腰间那串黄铜钥匙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其中一把钥匙柄上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
房门开了一条缝,暖黄的灯光漏出来,照在董掌柜堆满笑意的圆脸上。
“您看看这茶具,”
他提高声调说着跨入门槛:
“虽然是前朝的旧物…”
话音未落,房门在他身后严丝合缝地关上。
就在门框与门扉相触的刹那,一道淡蓝色波纹从门槛下的符文中荡漾开来,墙角的避风灯突然静止,连跃动的火苗都凝固成了琥珀色的晶体。
董掌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反手按在门板某处凸起的木纹上,三层隔音结界同时启动。
“李老魔在神花山外围布置了大量魔虫,”
男子扯下斗篷,露出左脸那道蜈蚣状的伤疤:
“悬空岛的狗腿子们也三班倒的加强了警戒,连地脉灵气都被下了追踪印记。”
“贱人采花工呢?”
董掌柜从茶盘暗格抽出张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几处新添的叉号。
“昨天又查出了两个。”
伤疤男从床板夹层取出一截枯萎的藤蔓,诡异的是这枯藤竟在微微抽搐:
“现在每个采花人进出都要经过照骨镜检查,连裤裆里藏的辟魔符都会被查出来。”
他说着突然掐住藤蔓某节,那截枯藤顿时渗出暗绿色汁液,在木质地板腐蚀出几个冒着白烟的小洞。
窗外传来海鸥刺耳的鸣叫,董掌柜踱到窗前,望着码头正在卸货的飞云舶。
甲板上几个苦力正搬运着印有“青州陈记”的货箱,箱缝里隐约漏出几星幽蓝光芒。
“看来只能等月晦之日了,”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某道剑痕:
“去告诉老瞎子,让他准备的阴蝉纱必须在下个朔月前”
话音戛然而止,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房外——屋外走廊地板正传来极轻微的、不属于人类的爬行声。
伤疤男迅将枯藤碾成粉末撒入香炉,董掌柜则突然提高嗓门:
“这茶具您要是不满意,我让伙计再去库房找找!”
说着重重跺了三下地板,墙角的避风灯突然恢复了跳动,窗外海雾中传来几声似哭似笑的怪异鸟鸣。
……
“哐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