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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宮宴

薛老太太年輕時便是一副剛強又說一不二的性子,遲暮時仍是固執又獨斷專行。

此番薛懷決意要搬出承恩侯府的舉措也著實惹惱了她老人家,放話說自己這個一品誥命夫人還有進宮面聖的本事。

承恩侯府裡並不是只有薛懷一個男丁,承恩侯世子一位也並非只有薛懷一人能坐。

這氣頭上的一番話語傳入龐氏的耳朵裡,她霎時便顧不上什麼尊卑孝道,什麼婦人之禮,當即便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要跟著薛懷一同離開承恩侯府。

只單單她一人離開尚且不足以消弭薛老太太的氣焰,龐氏決意一定要帶上薛敬川才好。

所以她才會在霽雲院氣勢洶洶地演了這一場戲。

薛敬川篤愛龐氏,又心疼自己唯一的兒子,一時間便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眼兒都紅了大半。

龐氏不曾心軟,繼續道:“我這一去別苑,你也樂的清淨,很該去尋你那親親表妹才是,反正人家還待字閨中,日日夜夜念著你呢。”

當初薛老太太有意讓孃家侄女嫁給薛敬川為妻,可薛敬川卻對龐氏一見鍾情,自此也埋下了婆媳失和的禍根。

薛老太太如此厭惡龐氏,也有為自家侄女抱不平的緣由在。

提到這些陳年往事,薛敬川本就窘紅無比的臉色上愈發透出窘意來,他支支吾吾地說:“瑤瑤,我心裡只有你一人,哪裡有什麼表妹?你是最知曉我的。”

龐氏卻不聽他的辯解,這便氣沖沖地要往屋外走去,薛敬川適時地攥住了她的皓腕,又是一陣小意溫柔的勸哄。

杜嬤嬤訥訥地回了松柏院,與瑛瑛說起了霽雲院裡發生的事。

瑛瑛聽後一雙盈盈的柳眉便不由地凝結在了一處,沉思了一陣後問杜嬤嬤:“嬤嬤怎麼看?”

這事本不該去問杜嬤嬤,她身邊尷尬,是老太太院裡出來的嬤嬤,如今雖全身心地仰仗著瑛瑛,卻不得不顧忌著薛老太太舊日裡的情分。

“不破不立。奴婢聽說別苑風光舒朗,夫人正好去散散心。”杜嬤嬤點到即止。

瑛瑛將她的話放在心裡細細揣摩了一番,便笑道:“多謝嬤嬤指點。”

當日黃昏之時,薛懷下值後連晚膳也不肯在承恩侯府裡用,便領著瑛瑛與一大群僕從去了別苑。

其間,寄居在榮禧堂的薛英嫣打發人來說了幾句軟話,薛懷卻置之不理,握緊了瑛瑛的手,領著她一步步往承恩侯府的大門走去。

薛懷顧念著瑛瑛懷有身孕,走路的步調極其緩慢。龐氏到底是捨不得薛敬川,也不肯放下手裡的權柄,白白的便宜了二房與三房,便只有薛懷與瑛瑛一同去別苑小住。

昨日別苑的下人們已收到了訊息,晨起時兵荒馬亂地收拾了一通,等馬車停到別苑門前時,幾支挺秀熬立著的梅花便從牆角悄悄露出半點倩影來,引人駐足流連。

瑛瑛不僅瞧見了點點梅影,更能聞到那一股撲面而來的芬芳,別苑裡各處都種著眼裡的花圃,一邁過門檻,便能將這團團美景納入眼見。

她本是擔心薛懷與薛老太太置氣太久,會影響大房在承恩侯府的地位,可轉眼間瞧見了別苑裡爛漫清新的景色,心裡又高興起來。

薛懷與瑛瑛一住便住了小半個月,其間龐氏打發人來瞧過一次瑛瑛,卻沒有提及要兩人回府的話語。

年關將近,陛下為嘉獎肱骨重臣,便特在宮內華清池裡設下宮宴。

薛懷因年初隻身前往江南後截下了王啟安的罪證,在永明帝那裡佔了幾畝之地,所以此番他也成了宴上重賓,連帶著承恩侯府的女眷們也能一齊進宮赴宴。

自先承恩侯府死去後,薛家便再沒有進宮去赴宴的資格。如今永明帝擺明了是要重用薛錦樓,薛敬川自然高興不已。

他這一輩子碌碌無為,卻生出了個雅名在外的兒子,若是薛懷當真能平步青雲,等他百年之後也終於能與故去的父親交代了。

赴宴的聖旨一下,薛老太太除了高興外,心裡漸漸升起些憂慮。

薛懷那日在榮禧堂放了狠話,約莫是說若是薛英嫣一日不給瑛瑛道歉,他便一日不回承恩侯府,拼著這層親戚情分不要了,他也要為瑛瑛尋個公道。

被自家孫兒頂撞到此等田地,薛老太太自然氣憤不已,當下更不肯讓薛英嫣道歉,只說:“你有種就一直住在別苑裡,別回我們承恩侯府。”

薛懷吃了這句排揎,當日黃昏前夕便帶著瑛瑛離去。

薛老太太聽聞此訊息後又悶在榮禧堂裡生了一場悶氣,一時困惱之下便與花嬤嬤說:“懷哥兒竟如此心愛那個瑛瑛?可我也不過是想給他納個通房丫鬟而已,誰家王孫公子房裡沒有個伺候的丫鬟?他為何要這般生氣。”

花嬤嬤乖覺,不願意攪和進祖孫的鬥法之中,便笑勸哄著薛老太太:“世子爺不過是在氣頭上而已,等他消了氣,便會來向老祖母您認錯的。說到底,你們才是血親,世子夫人不過是個外人而已。”

薛老太太的確是在等薛懷向她道歉,可她等了足足半個月,等來了宮中的聖旨,卻沒有等到薛懷的出現。

宮宴在即,龐氏已急的團團轉,幾次三番地來榮禧堂向薛老太太倒苦水,只說:“母親,兒媳如今是再沒有法子了,懷哥兒不肯與我們同去,若是被京城裡那些好事的人家知曉了,豈不是要看我們的笑話?映姐兒即將要出閣,這事可耽誤不得。”

二房的薛月映去歲已辦了及笄裡,開春之後便要許給鎮國公家的嫡二子,這婚事乃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自然不能出什麼差錯。

薛老太太明白形勢比人強的道理,她打發走了龐氏,終是派人去把躲在碧紗櫥裡的女兒叫了過來。

說到底還是女兒蠢笨,被那柔嘉公主誆騙幾句便能對瑛瑛下毒手,且不論這事能不能善了,單說那西域奇毒入京要歷經條條次序篩查,懷哥兒只要花些功夫便能查探到她頭上了。

即便嫣姐兒是想害人,這法子也太蠢笨了一些。

如今薛英嫣再不復從前的囂張跋扈,她已被夫家的事務折磨的清瘦了一大圈,如今都靠著孃家撐腰才不至於落得被休棄下堂的地步。

“你被那小婦拿捏便罷了,怎麼還著了她的道,在她的飯食裡下了毒。那小婦早等著你動作呢,如今惹惱了姑爺,你可怎麼辦才好。”

薛老太太喚來了女兒,又是一陣愁眉苦臉地哀嘆。

薛英嫣嘆道:“娘別說了,是他太過薄冷無情,女兒是被逼的沒了辦法。”

“不說這個了,明日你去一趟別苑,向瑛瑛賠禮道歉。這事就算過去了,若你不肯,將來你在夫家出了什麼事,咱們承恩侯府也不能再做你的軟肋了。”薛老太太不得已將話說的難聽一些,也好讓女兒明白如今的形勢。

若換了薛英嫣從前的脾性,自然不願意向瑛瑛低頭認錯,可如今的她,哪裡還有選擇的餘地呢?

“娘,我知曉了。”默了良久後,薛英嫣痛快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