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了聲,不知道該說什麼。
眼角餘光正好瞥見從屋內小步小步走來的小沙坨,他端著黑『色』的茶托,盛了兩個茶盞。
他走得很穩,天光昏沉,小小的人兒緩緩走來,她的心頭,無端柔軟,抬手便要去接走他手中的茶托。
小沙坨卻在她兩步遠的地方半跪了下來,把茶托放在旁邊的矮桌上,端了茶恭恭敬敬地遞過來“師傅說,你曾拜他為師,雖說你我並非一門,但我仍需見敬茶,以盡禮數。”
看著明明一臉稚嫩,卻要儀態端恭的小小孩童,她有些想笑,這般算來,她竟成了他的師姐了。
緣分這事情,還真真是妙不可言。
也難怪了,剛才他來的時候,佛冷讓他為她敬茶。
竟是這麼一回事。
“你起來吧。”雲歌辭沒有伸手去取他手中的茶,虛扶他一把,調侃地說“我擔不起你這一杯茶。”
他入攝政王府時,還是雲歌辭的模樣,如今換了一個身份換了一個位置,她如何再能端起這一杯茶?
被旁人瞧了去,未免多番猜疑。
“你擔得起。”佛冷淡淡開聲,望向她和阿難,薄唇輕微開合“勿論身份,他的茶,你永遠擔得起。”
雲歌辭愣愣地看著佛冷,涼風緩緩,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無甚變化,她卻覺得,深不可測。
再看向跪在跟前的小沙坨,她眼中,便也多了幾分的意味深長。
小沙坨見她不接茶,便也抬起頭來看她,小人兒有一張煞是好看的臉,年紀還小,五官輪廓已長成深邃立體的模樣,長眉濃黑筆直,如劍刃入鬢,挺鼻薄唇,淺淺殷紅。
最是好看的,要數那雙眼睛,微有些深邃,瞳仁漆黑,猶兩汪深不見底的深潭,明明笑意溫暖,這般直視久了,怎麼都覺得,有點冷。
她下意識的便不敢再看,稍稍別開了眼去,還是伸出手去接過了那一杯茶,茶水還熱,她的手指,卻有點冰涼。
說不出什麼感覺,她就是覺得,心頭上,如同橫了一把刀,割得心口,有那麼一些疼呢。
無意識喝了一口,明明茶香入口教人清爽無比,可她卻覺得口中一陣苦澀無比,喃喃地問“你就沒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話是問佛冷的,正在給佛冷敬茶的小沙坨會錯了意,抬頭問她“女施主,我應該說什麼呀?”
他天真可愛地仰著頭,雲歌辭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眼去。
小沙坨一面呆滯茫然,求助地看向了佛冷。
“阿難,回禪房吧。”
佛冷開了口,阿難自是聽話,乖巧地點頭,走了。
廊簷下就剩下了她和佛冷,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安靜得只聽見狼煙外的雨打水面的聲音,她想要開口,卻現喉口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不出聲。
倒是佛冷,不見半點不自在,風輕雲淡開口“燕白在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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