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森靜靜地看著這一幕，他驚訝，震撼，又怦然心動，甚至嫉妒……這無處不在的尖叫聲。

潘森認識歡歡很久，很久了。

可此刻，他像是不認識似的，這顯然是嶄新的歡歡，他熱情，明豔，恣意，這都是刻在骨子裡的氣質，可他同樣的清冷，無感，他從來不喜歡這樣激烈的舞蹈，更不會在人前展現這樣情慾的舞蹈，他也不喜歡萬眾矚目，他像是撥開了一層面紗，露出了最真實的一面。

他所不知道的一面。

他愛歡歡，不容置疑，可這份愛意中，他一直都有一個篤定的信念，那就是歡歡一定會和他在一起，在歡歡很小的時候，他就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圈定了歡歡。

歡歡喜歡他，習慣他，哪怕不愛他，他也是歡歡感情世界裡最特殊的存在，他甚至生出過一種很自信的心理，哪怕歡歡一輩子都不懂愛，那也沒關係，那歡歡也會和他在一起，在歡歡身邊，從未出現過任何人，歡歡也不會看上任何人。

他甚至是一個表現欲並不強烈的少年，他不知道造成這種性格的原因是什麼，獨孤青鸞說，歡歡小時候那麼放肆，長大後應該是一個小霸王，為什麼會養成如今低調又刻板的性格，除了在遺傳上能找到合理之處，就找不到一點合理的地方了。

他和獨孤青鸞還為此討論過，一致認為陛下的遺傳基因太過強大，導致於歡歡越來越像他，漸漸的，他在一群青少年中會不會變成無趣的代名詞。

可這樣的歡歡，誰會覺得他無趣呢，誰不為他在尖叫呢，他第一次生出了嫉妒，嫉妒這群可以圍觀他跳舞的少年嫉妒這群能帶給他這一面的少年。

嫉妒這群熱鬧的少年，帶來了一個熱鬧的歡歡。

這一切，都不是他所帶來的。

潘森有一些心酸，退出了酒吧，他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會嫉妒得狂，他會衝到舞池裡，把他出來，甚至會和歡歡爆一場無可避免的吵架，他不喜歡歡歡在人前暴露這一幕，他不喜歡魅力四射的歡歡，到處散著他的荷爾蒙，可那不是他不喜歡，就能阻攔的。

潘森手指顫抖地想要從身上摸出什麼東西，最後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塊糖來，歡歡喜歡吃糖，他酷愛一切的甜食，這是上一次他在口袋裡放著的糖，每天散步時，偶爾會喜歡逗他，逗生氣了，喂一塊糖，他就不計較了。

他剝開了糖紙，糖果又甜又膩，舌尖傳來了麻木的甜，夏天的晚上略有點燥熱，中午剛下過雨，地面上又被踩出的水漬，髒亂又潰敗。

他第一次嫉妒，也是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一件事，他和歡歡之間，彷彿隔了一條鴻溝，他們之間彷彿有著宿命的隔閡。

潘森腦海裡，倏然想起了一個古老的傳說。

人魚是被詛咒的種族，只能在人魚族裡自我繁衍，一旦愛上外人，就是自尋死路。

每一次人魚愛上外人，總會有神明來阻攔。

可為什麼神明會阻攔愛。

那是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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