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茂再次趕回殯儀館時，天已經快亮了，四周都靜悄悄的，只有歐琪的太平間裡不停傳出孩子的哭聲，李茂嘆了口氣，加快腳步走進去。

趙成依舊坐在椅子上，他手掌撐著頭，雙肘抵在膝蓋上，也看不出是不是睡著了，孩子就躺在他旁邊的茶几上，李茂不忍心，抱起孩子哄了起來。

直到房間裡沒了哭聲，趙成才抬起頭，滿眼的紅血絲，嘴唇也有些紫，他看著李茂，神情黯然的問：“什麼時候回來的？”說著指著孩子：“你把她放下，讓她哭，不是有科學家說過嗎，母親對孩子的哭聲很敏感，有很多生理死亡的母親都是聽到孩子的哭聲就又醒過來了，你讓她哭。”

李茂替孩子求著情：“老闆，何苦折磨一個小丫頭。”

趙成猛地站起來，一腳踹翻腳邊的水瓶，指著孩子怒斥到：“她媽死了，她不該來哭一哭嗎！你知不知道歐琪昨天走的時候多捨不得這個雜種，我現在恨不得掐死她，乾脆讓她跟著去！”

李茂：“歐琪那麼愛她，一定是思量再三才決定把她託付給你，你就看在歐琪的良苦用心上，饒了這孩子吧。”

趙成看著李茂很久才開口：“你很少話這麼多。”

李茂低下頭，他感受到趙成的語氣中帶著警告。

趙成也不想他太難堪，又說：“我情緒不好，你別往心裡去，說說吧，都查出什麼來了？”

李茂見他換了話題，重新抬起頭回答說：“查出來了，歐琪生前確實招到過侵犯，有鄰居親眼看見昨天下午她被三個男人控制在客廳，根本無法脫身，同一時間，還有路過的鄰居聽見歐琪的叫聲。我又去找了昨天上午認識的那個小混混，他說僱他們來的是個自稱叫齊軍的女人，不過他們交易的時候，那女人帶著眼鏡和帽子，所以沒人見過她到底長什麼樣，不知是不是代齊軍出面的人。”

趙成握緊拳頭，咬著牙問：“我就知道，跟他脫不了干係，找到那三個人沒有？”

李茂：“找到了。”

趙成暗自懊惱：她昨天一定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找我，怪不得昨天我說她不懂潔身自好之後她走的那麼決絕，她是認準了我會嫌棄她才離開的，我才是那個壓倒她全部希望的人。可是齊軍，竟然會派人去侮辱她，這筆賬還是要算算清的，想到這，他突然目露兇光對李茂說：“走，跟我去找那個畜牲！”

李茂隨手把孩子放在沙上，加快腳步追上趙成：“公司正準備上市，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衝動，齊軍我給你盯死，跑不了他，日後我一定給他帶到你面前，任你處置。”

趙成停下腳步，指著李茂歇斯底里的怒吼：“我不管！我玩命的打拼就是為了奪回我的女人，現在她死了，我還要萬誠有什麼用！”

李茂壓不住火，也吼了出來：“就算你不為萬誠，也必須為天翼考慮，素榮為了生他也賠上一條命你沒忘吧？天翼打一出生就沒了母親，一旦你在惹事上身，他怎麼辦？他——才是你的親生兒子！”

趙成印象裡的李茂是個對自己畢恭畢敬的人，即使有時候犟起來很讓自己頭疼，可如此失態還是第一回，趙成再次沉默，不過最後他還是一把推開李茂，開車揚長而去。

李茂踉蹌了幾步，站穩後趕快追出去，可他剛到門口又想起孩子還在裡面，一拍腦袋又折了回去。

“嘶——”一聲急剎車，趙成把車隨便的停在路邊，大步流星上了樓。

“當！當！”趙成起狠來，兩腳就把門踹開了。

齊軍睡眼惺忪的從沙上坐起，茶几、地板上到處都是空著的酒瓶，他眯著眼睛才看清楚闖進來的人是趙成，便又躺了下去，慵懶的問：“這不是趙老闆嗎，怎麼有興趣到我這裡做客？”

齊軍的老婆見趙成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你，你來幹什麼，公司的事不是已經交接完了嗎。”

趙成壓根沒理會他老婆，踢開擋路的酒瓶，拽著齊軍的衣領把人提起來，重重的給了他一拳。

齊軍一副滾刀肉的模樣，陰陽怪氣的問：“一大清早的，誰惹趙總這麼大脾氣。”

趙成咬牙切齒的瞪著他：“齊軍，是我搞垮你的公司，是我在報復你，你有氣朝我撒，為什麼要找人去侮辱她，你知不知道你把她逼死了！”說完又是結結實實的一拳。

齊軍捂著臉，忍著痛問：“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誰死了！”

趙成青筋爆出：“你裝什麼傻，你害死了歐琪，難道還要狡辯嗎！”

齊軍滿臉疑惑：“歐琪？她死了？呵，死了也好，省的有人總在一邊惦記著！”

齊軍老婆當場呆住了，除了驚訝歐琪的死，更是明白了趙成出現在家裡的原因，她十分擔心他倆在說下去會懷疑到自己身上，於是偷偷開始往門外挪，企圖離開。

恰巧這時，李茂趕了過來，他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攔住大門問：“這麼早，齊太太這是要去哪裡？”

齊軍老婆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神色慌張的盯著李茂。

李茂用不可拒絕的語氣告誡她說：“我要是你，現在就回到房間，關起門不出來，更不會試圖報警，事關歐琪一條人命，真的追究起來，恐怕你家要有牢獄之災。”

齊軍老婆驚慌失措，趕忙保證：“我不報警，我不報警。”說完馬上回到房間，倚著門，認真聽著外頭的動靜。

李茂站在門口，見趙成只是在宣洩心裡的憤怒，不像會做出格的事，就沒有上前阻攔。

齊軍被打的毫無還擊之力，嘴上卻不肯求饒，反而挑釁：“趙成，想知道當初歐琪為什麼毅然決然的離開嗎？”

趙成停下拳頭，問：“你說什麼？”

齊軍卑劣的笑笑：“當初你上班時間帶著三個架子工去幹私活，結果拆架子的時候，有個工人從樓上掉下來摔死了，這事你還記得吧。”

趙成：“那次是你讓我去的，而且你答應過我，事情你會給我擺平。”

齊軍嘲笑他：“誰能證明是我派你去的？其餘兩個工人認定是你帶他們出去的，也都看見那邊工地老闆給你結算工錢，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我有什麼必要出面替你平事呢？我本打算就讓你頂包算了，可是歐琪猜到了我的計劃，跑來求我救你，那時候的她真是好看，我打心眼裡喜歡，於是我就提出條件，只要她跟我在一起，我就幫你脫身，她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齊軍的話一出，別說趙成了，就連李茂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說起她，我還要感謝你，第一次跟她做愛的時候我才現，她還是個姑娘，哎呀，那滋味真是！”齊軍說完，回味的咂咂嘴。

“你去死吧！”趙成怒氣衝冠，順手抓起一個酒瓶拍在他的頭上。

李茂嚇了一跳，趕緊去拉開趙成：“別打了，再打真的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