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送你禮物。”
熊燃輕飄飄的一句,語氣讓人聽不出情緒。
他專心開車,囑咐林若冰繫好安全帶,不久後接了個電話,林若冰就知道,今天的晚餐不僅只有他們兩人了。
臨下車,林若冰說:“我把包放車上了。”
熊燃低聲道:“這車一會兒別人開走了,拿著吧。”
天色徹底暗下來,生態園餐館的環境幽靜雅緻,車子停在地上,出了露天停車場後,有一條蜿蜒的溪流,和一座小橋。
過了小橋,路的兩邊長著茂密的綠植,比人還高,空氣中溼度高,溫度適宜。
這家生態園餐館林若冰沒來過,倒是聽別人談起過,只說是一頓飯都要五位數起,來這兒吃飯的都非等閒之輩。
熊燃有些心神不寧,礙於合夥人的情面,得保持自然。他頓下腳步立在矮橋邊,其實很想問一問林若冰,問她有沒有話要說,譬如前男友,譬如蘇百川。
他們的婚姻應當是幸福的,他對她好感頗豐,對於他們之間,有沒有建設性的意見。
一轉念又覺得不應當,不應當被楊炳南的懷疑影響情緒,更不該被他的話左右對林若冰的評價。
她就站在那裡,煢煢的一道兒,配的上冰清玉潔四個字,看他的眼神裡帶著不善言辭的小心翼翼。
她是能察覺到他隱忍的。
她很聰明,知道怎麼讓他喜歡,也知道怎樣拿捏。
他不該如此。
熊燃表面裝得深沉,其實內心裡亂成麻線,礙於林若冰的不喜歡,他連煙都沒抽一根。
只不過當下的林若冰邁著小步伐靠近他,伸出手指牽他的。她的手細膩綿密,指腹摩挲在他寬大的手掌中間,輕輕柔柔。
她問:“不走了嗎?”
這裡頭的都是些什麼人,熊燃心裡再清楚不過。林若冰的氣質與他們有多違和,簡直不言而喻。
他抬手蹭了蹭鼻尖,詢問道:“你想去嗎?”
“怎麼了?”她微微瞪大了眼睛。
有點兒奇怪,熊燃意識到這兒,噤聲不語。看見她皎潔的目光,他如釋重負地嘆了聲:“沒事兒。”
一切有他擋著。
進了餐館包廂,幾男幾女隔開坐著,上邊兒的位置留出來倆,不出意外那應該就是給她和熊燃留的。
林若冰來這種場合次數少,不著痕跡地打量一圈兒,發現這些男人年齡也不算大,大概三四十歲,女人則年輕貌美,打扮得頗顯性感。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黑色西裝,似乎與這裡格格不入。
坐在正位上的男人起身而來,一把握住熊燃的手,熱情攀談,叫了好幾聲熊總,財大氣粗的氣質幾乎快要掩蓋不住。
熊燃倒是淡定著,沉默回應。大概是習慣了他這種模樣,又不得不折服於他年輕有為的實力與不俗的家庭背景,所以不得不繼續笑臉相迎。
注意到他身後的身型出挑卻素面朝天的女人,那人略顯疑惑,上下打量了好半晌沒問出的話,被熊燃認真告知。
“這我媳婦兒。”他介紹道,“姓林。”
男人伸出的手被熊燃接了過去,順便給了個不鹹不淡的眼神。
整個飯場,熊燃對林若冰護得緊。她要吃什麼便吃,要喝什麼便喝,夠不到的熊燃替她拿,吃不到的熊燃替她夾。
林若冰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份殊榮。
熊燃卻是越來越難捱。
對面的女人快要坐到男人腿上,旁邊的男人同老婆打電話,另隻手接過年輕女人遞來的白酒。
林若冰知道自己不屬於這場合,也忽然明白了之前熊燃問她的那句想不想去是什麼意思。
她這麼想著,手背卻被男人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
男人的手粗礪而長,膚色是性感的古銅色,力量感十足,充滿荷爾蒙,和他這個人一樣。
她抬眼:“怎麼了?”
“想走麼?”他唇瓣翕動,眼神堅定,似乎因為她存在於這與她氣質完全不符的環境中而蠢蠢欲動,坐立難安。
從他推開包廂裡的這扇門他就後悔了,那個男人起身與他握手,目光毫不遮掩地打量起她時,他就想扭頭走。但見她不甚在意,吃香頗美,他就沉默了。
等她再吃些,吃飽再走。
這種當斷不斷地勁兒,讓他一時之間心癢難耐。
不過他清楚地很,從一開始他看上得就是林若冰著股不甚在意的樣子,越是不屑、越是迷人。
---
再出來包廂時,生態園裡的氣溫倒是沒那麼高了。
夜色已濃,兩人前後腳上了車,卻還是來時那輛。
燈光如晝,視線清明,溪面漂浮著一層濃濃的人工霧氣,像是蒙了一層薄紗。
這樣的氣氛與安靜,熊燃的側臉輪廓清朗乾淨,有點兒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