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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離婚這一說 第80節

林若冰忍著眼淚,低聲說道:“本來真的傷心了,又覺得想多了。”

“什麼。”

漫天飄雪,夜色在燈光的浸染下格外落寞孤寂。她眼眶微紅,似乎將所有愛意託付給他,才敢同他這樣講話。

“熊燃,你怎麼能不接我電話呢……”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他看見手機螢幕裡熾亮而閃爍的點,猛吸一口氣,“等我,我馬上到。

第64章

林若冰有很輕微的精神分裂症。

從小到大, 犯病次數寥寥。在她印象中,確切地感覺到自己不正常時,只有三, 四次。第一次,十四歲那年中考, 第二次, 和施懋蓮坐在一輛車裡, 第三次,是在林大餘死後, 第四次,就是現在。

林若冰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忽遠忽近, 她茫然無措地注視正前方,嘴唇微動了下。

那聲音來自於林大餘, 是她的父親。

城際高速,車輛一輛接著一輛, 開得越來越快。

雪越下越大了。

窗外霧色茫然, 暖風吹拂著擋風玻璃,她騰出一隻手來在左手邊車窗上擦了幾下, 霧氣遮擋了她的視線。

她心底發慌,焦躁不安,那個聲音卻變近了。

——你回去吧, 要下雪了,別再開車了, 太危險, 爸不放心。

——你小時候活潑得很, 在人多的地方跳舞唱歌, 特別可愛,怎麼越長大越不愛說話了呢。

——你學上多了,是有出息,可我瞧著你怎麼比以前愛鑽牛角尖,想不開了呢。

——你不認他們,你以後可怎麼辦,你連婚都沒有結,我怎麼放心去死。

暴雪將至,高速路出入口等待著很多輛車,開過出口後,車輛接近於無。

天空染上暗色,大雪驟然漫天紛飛,林若冰將車停到高速路出口不遠處的路邊,低垂著頭,將手機關機。

陌生號碼響了一路,她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位是非不明的記者。

下車的時候,一股狂風吹起了她的長髮,她裹緊外套,望了眼遠處的山嶺,決心走下去。

林大餘葬在距離靜南很遠的墓地,當時她負債累累,無法拿出更多的錢來給父親買墓地,只能透過打聽得知在靜南市外的便宜墓地,最後將林大餘安葬至此。

今天的雪比她想象中大多了,她沒有帽子,頭髮幾乎被浸溼,雙手裹在大衣裡不知疲憊地向前走,踩上去的地方如同地毯一般。

路燈熾亮,路上卻沒什麼車。

某一瞬間,林若冰似乎又聽到有人在叫她名字,但是這聲音和之前不同,認真而有力度。

林若冰在認出這道聲音時,從兜裡摸出早已被她關掉的手機。

她凍得難受,手指冰冷,動作僵硬地開啟手機,十幾秒後,接到熊燃的電話。

她說,我害怕。

如同小時躺在破舊房屋裡,屋外頭風雨交加。林大餘躺在房間另一頭的竹蓆床上,一道布簾隔開父女二人。

雷聲一響,她猛然驚醒,哭著喊著說我害怕。

林大餘佝僂著身子,拿著板凳坐在她床頭邊,一手撐著頭,一手牽著她的手,嘟嘟囔囔著,快睡吧,我不走。

如今,電話那頭的男人說,你等我,我很快到。

林若冰不敢停下,她變得很冷,冷到極點,她眼前發黑,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走不到終點了。

她已經帶著這種想法又走了很久,就像是曾經每一次想要放棄的時候,咬咬牙回頭,發現已經又獨自走過很遠的路。

太冷了,又累又餓,林若冰停下腳步,大口呼吸,就在這時,一道燈光從背後湧來。

車身衝破雪霧,車頂積滿新鮮的雪,身前的路一望無際,白色蒼茫平滑。

像是有預感一般,林若冰扭過頭去。

熊燃看見一張慘白到極致的臉,原本蓬鬆的長髮被雪水浸溼貼在臉上,挺拔的身軀此刻略顯孱弱。

他從後座拿了羽絨服下車,將人裹在懷裡,為她戴上帽子。

林若冰不說話,她被這份突如其來的溫暖緊緊包圍,她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這次不再是幻聽,而是實實在在的,熊燃的聲音。

“都冷成這樣了。”他的心裡像是被沙礫摩挲過一樣,磨得他喘不上氣的疼,“還說不冷。”

“現在不冷了。”現在是真的不冷了。

林若冰靜靜看著他,熊燃的眼眸裡盛滿了心疼與無奈,他幾經思索,開口問她:“去哪兒?我陪你一起。”

林若冰覺得,他好像也有點兒不一樣,她不知道他是心疼的,站在她面前和她有著同樣想法。

她和熊燃說,我想去看我爸。

熊燃讓她上車,她說好危險。她忘不掉自己出車禍的那天,是她犯了病。

他從兜裡掏出一塊滾燙的東西,放在她手裡,忽然問她:“吃飯了嗎?”

他從路邊買的,怕她餓,又怕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