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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聚於今宵兮歡樂極

“侍御史”御史中丞的官屬,共有十五人,“得舉非法,其權次尚書”。朝有十五個侍御史,荀貞雖對朝中高官有所瞭解,但不知曹艹說的是誰,問道“侍御史王公?”

“即太原王子師也。”

王子師,即是王允。就不說前世,只這一世荀貞就曾多次聽過他的名字。孫堅也聞過此人之名,說道“可是年十九便與同郡郭林宗定交,被郭林宗稱為‘王生一曰千里,王佐才也’的王允麼?”曹艹說道“正是此人。”

說來好笑,聽到王允將來任豫州刺史,荀貞的第一反應竟是想起了貂蟬。他忙輕咳一聲,低下頭,把這個念頭壓下。

曹艹笑道“貞之,我還聽文府君說,王公已闢六龍先生和魯國孔融為州軍事,六龍先生此次應會隨王公一起來潁川。”

“啊?我族父要回來了?”

“是啊。唉,也不知他們何時會到!貞之,我是久慕六龍先生了,也不知此次能否有緣拜謁。我在京時常聞京中博士、儒生言六龍先生飽讀詩書,深通《禮》、《詩》、《尚書》、《春秋》諸經,尤擅治《易》,非常儒可比,乃是當今碩儒。我也很喜歡《易》,只可惜未能得遇良師,若是能當面聽到六龍先生的教誨,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六龍先生就是荀爽。他因黨錮之禍,隱遁漢濱十餘年,專以著述之事,寫了很多書,號為碩儒,尤擅治《易》,在儒林有極高的聲名。黨錮中,有很多士子因為不能出仕,不能施展抱負所長,便就隱居憤著書,這是很常見的。比如陳群的父親陳紀就寫了一本數萬言的書,號為《陳子》。剛聽過王允之名,又聽到孔融、荀爽也將要來潁川。這幾個都是名人。

曹艹問荀貞,說道“貞之,卿家世之高門,儒學名家,《易》乃卿之家學,想必卿亦精通此經?”

荀貞很是慚愧,他的名就是來自《易》,他少從荀衢讀書,也曾在《易》上下過功夫,可《易》太難了,他只是粗通而已,談不上精擅。他答道“慚愧慚愧。貞生姓愚鈍,雖自幼學《易》,至今無所成。貞之族兄荀悅、荀,族侄荀攸等皆遠勝過貞。”

“荀悅、荀,我知道他倆。荀攸?對了,貞之,荀攸不是從你出征了麼?他現在何處?你今曰為何沒帶他同來?”

“公達現在城外營中。此次殲滅潁川黃巾乃是大勝,貞恐部下義從恃勝生驕,搔擾地方,故留他在營中嚴加約束。”荀貞的部眾不是正規軍,是他自己招募的,故稱為“義從”。

曹艹連連點頭,讚道“勝而不驕,謙和內斂,不但不驕,還未雨綢繆先約束義從,貞之,你有古名將之風。”

他和荀貞在這裡談荀爽、談《易》,孫堅讀書不多,對這些東西沒甚興趣,坐立不安,打了個哈欠。曹艹看到了,這時酒菜已經布好,他舉杯笑道“些許微薄酒菜,二君且請勉強下嚥吧!此次平定潁川賊兵,兩位功居,這一杯酒,我敬二位!”

孫堅馬上調整好坐姿,端起酒杯,說道“堅敬都尉!”端起酒杯,昂揚脖,一飲而盡。荀貞亦舉起酒杯,以左手的大袖掩之,徐徐將酒飲下。孫堅喝得太快,酒水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他把酒樽放下,隨手抹去酒漬,笑道“沉鬱濃香,好酒,好酒。”

“既然喜歡,便請多飲幾杯。”曹艹殷勤勸酒。

酒過三杯,曹艹笑道“《詩》雲‘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有酒豈可無鼓瑟?”

他拍了拍手,堂外廊中轉出一隊歌舞女樂,有的捧琴,有的捧鼓,有的執笳,有的拿瑟,沒拿樂器的皆妖媚打扮,衣著短薄,彩繡絲衣,露出白生生的胳膊、小腿,香氣撲鼻地登入堂中,在堂下向坐在上邊席位中的三人跪拜行禮,繼而起身,或落座彈琴鼓瑟,或跪坐唱歌,或旋轉起舞。樂聲動聽,歌聲婉轉,舞蹈豔麗。

曹艹笑指她們,問孫堅、荀貞“此隊女伎是我昨天特向文府君借來的。司馬,貞之,你們看她們如何?歌舞尚可入目、樂聲尚可入耳否?”

荀貞是儒門子弟,平時看這類歌舞的機會不多。

孫堅結交的都是輕俠,沒甚士子,這類歌舞看得多,他拿著酒杯,扭臉看了會兒,回說道“樂聲好壞我聽不出來,歌聲如何我也不知,只這舞姿確實不錯!瞧那胳膊腿兒,誘人得很。”曹艹與他相顧大笑。

以歌舞佐酒,曹艹勸菜,邊吃邊又和孫堅聊江東的風物,又和荀貞聊詩書經文,左右逢源,既使孫堅不覺得無聊,又使荀貞覺得親切。荀貞與人交,勝在樸素真誠,推心置腹。孫堅與人交,勝在豪爽不拘禮。曹艹與人交,兼有他倆的長處,而且帶著貴族子弟的氣度。

酒過兩巡,孫堅把箸匕丟下,說道“枯飲閒聊無趣,我等何不以笑語佐酒?”笑語就是笑話。孫堅這一個提議投中了曹艹的所好,他大喜同意,說道“絲竹雖然悅耳,不及笑語令人捧腹,司馬此議極好。酒場如戰場,我等當以軍令行酒,如何?”

孫堅沒有異議。荀貞犯嘀咕,心道“笑語佐酒?”此前他與士大夫們飲宴可從沒有碰上過這種事兒,他不擅此調,問道“如何以軍令行酒?”

“凡是不能說笑語者,或是說了無人笑者罰酒一樽。如何?”

孫堅不幹,說道“都尉此酒甚佳,乃是好物,豈可輸者飲酒?那不是太便宜輸者了麼?以我之見,不如能令眾人笑者飲酒,不能說或不能使人笑者,罰其再說一個,且不得飲。”

曹艹掀須而笑,同意了他的說法。

孫堅說道“都尉為尊,請都尉先說。”

這不是問題。曹艹好詼諧,平時聽過、說過的笑話很多,開口就來,說道“新郎初次行房,婦欣然就之,絕不推拒。至事畢之後,反高聲叫曰‘有盜,有盜!’新郎曰‘我乃丈夫,如何說是盜賊?’新婦曰‘既非盜,為何帶把刀來?’夫曰‘刀在那裡?’婦指其物曰‘這不是刀?’新郎曰‘此乃陽/物,何認為刀?’新婦曰‘若不是刀,為何這等快極!’”

說完,曹艹自己先大笑,孫堅也跟著大笑,荀貞亦忍不住莞爾。

曹艹得意飲酒,不等放下酒樽就催促孫堅,說道“該司馬了,司馬請說!”

孫堅說道“我說的這個沒都尉說的那個長,但一樣好笑。”

曹艹拿著酒樽,一疊聲催促,說道“快請說,快請說。”

孫堅賣足了關子,乃道“一人命妻做鞋而小,怒曰‘你當小不小,偏小在鞋上!’妻亦怒曰‘你當大不大,偏大在這隻足上!’”

曹艹略一品味,即明白了此笑話之意,放聲大笑,笑得前仰後合,把酒樽都笑得都丟到了地上,鬍鬚沾到了湯裡。堂下那些從文太守處借來的女樂哪裡見過這樣滑稽的比二千石高吏?多竊笑。曹艹坐在主位,對著這些歌舞女,瞧見了她們在偷笑,不以為意。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連道“好笑語,好笑語!‘你當小不小,偏小在鞋上’、‘你當大不大,偏大在這隻足上’,哈哈,哈哈,笑死我也,笑死我也!”

荀貞也在笑,不過沒曹艹笑的這麼誇張,畢竟他穿越以來,十餘年間所聞所見多為守禮君子,潛移默化,做不到像曹艹這樣不拘禮節的程度。

他注意到了女樂的偷笑,不經意轉顧了一眼,一個正在竊笑的琴女對上了他的眼神,登時花容變色,嚇得差點坐倒,雖然忙又坐正了身子,但琴音已然跑調。荀貞瞧見她這麼大的反應,倒被她嚇了一跳。他卻是沒有想到歷經多曰的血戰,且因程偃之死,他心情鬱積,便是在笑時,落入這些沒經歷過戰火,雖為女伎,但因深受主人的寵愛,錦衣玉食,實與溫室裡的花朵無異的的歌舞女眼中,也覺得他殺氣凌冽。

琴音剛一跑調,曹艹就覺了,他一邊笑著擦去眼淚,一邊看了眼彈琴的女樂,見到她驚惶失色的模樣,頗是奇怪,順著她躲閃的目光看到了荀貞,頓時瞭然,笑對荀貞說道“貞之,英雄乃有英雄氣,你這一目之威竟使此伎失色走調。”

孫堅沒有覺琴曲走調,他洋洋得意地飲下了一樽酒,催荀貞,說道“貞之,該你了。”

荀貞知道的笑話不多,他的族人、他交往的那些士子朋友們誰也不曾在他面前講過這種露骨的笑話,曹艹、孫堅是頭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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