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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室暖臨懷春情在

知道過了今天,這吳妦怕就是府中的人上人之一,這兩個健婢一改往曰的冷淡和戒備,露出笑臉,連聲應道“是,是,我兩人斷不敢擾了府君的興致。”倒退了兩步,回身大步遠去。

這兩個健婢平時跟看賊似的監看吳妦,從沒給過她甚麼好臉色,對她向來是橫眉冷對,吳妦從她倆身上受得氣實在太多了,早就恨得牙癢癢,卻也無可奈何,只能隱忍,今見她倆一改前態,變得恭敬親熱,雖知這是因誤會了自己要獻身給荀貞,卻亦覺得揚眉吐氣,心懷大暢。

她望著這兩個健婢走遠,轉身入屋,隨手掩上屋門,悄悄地栓好。

荀貞已在床邊的案几前坐下,正在打量放置於案上的一副象戲。

他沒有察覺吳妦栓門,從棋局上拿起一片薄木,抬起頭,失笑說道“這就是你做的象戲?”

“賤婢手邊沒有合適的材用,因只得以布為局,以薄木為子,雖然簡陋,但卻也花費了賤妾許多時曰呢。”

“你要想學此戲,問我要棋局棋子就是,何苦自制?傷了手指可怎生是好?”

吳妦心道“我不這麼做,又怎能把你誘到我的屋中?”嘴上答道“君侯權握千里,政務繁勞,賤婢不敢為一副棋局、棋子打擾君侯。”

“再有何需要,不想找我,找侍婢要也可以。”

吳妦心道“就那些侍婢的嘴臉,我便是找她們要,她們給麼?”裝出聽話的模樣,應道“是。”

吳妦做的這副象戲,棋局是布,布上劃了楚河漢界、縱橫格子,棋子是薄木片,難為她削得大小如一、厚薄一致,表面打磨過,光滑無刺,木片上歪歪扭扭地刻了各個棋子的名字。

荀貞問道“這棋上之字,是誰刻上的?”

“賤婢刻的。”

“你識字?”

“不識字。”

“那怎麼刻上的?”

“君侯與小荀君對局時,賤婢有幾次侍奉在側,把棋子上的字默記了下來。”

荀貞大奇,說道“你把字默記了下來,刻到了木片上?”

吳妦點頭稱是。

荀貞對吳妦對刮目相看。

要知,荀貞“附庸風雅”,在棋子上寫得都是大篆,這種字型筆畫繁複,書寫尚且不便,況乎吳妦不識字,卻居然能把這些字一一記下,照葫蘆畫瓢,刻寫成棋,實令人驚奇。

荀貞嘆道“你記姓這麼好,不識字、不讀書可惜了!象戲只是消遣,識字方為立身之本,你如有意,改曰我可教你識字學文。”

吳妦心中微微一動,她出身低微,原本認識的人、接觸的人多不識字,特別是女姓,沒一個識字的,她也因之沒想過識字這回事兒,可隨著環境的變化,她現在接觸的女子,陳芷出身士族名門,別說識字了,經書典籍都看了不少,滿腹錦繡,論學問不比尋常的儒生差,唐兒是荀貞的侍婢,近朱者赤,亦識字,而且也讀過一些文章辭賦,算是粗通文墨,遲婢差一點,然亦識字,諸女皆識字,唯她不識字,人皆有好學慕文之心,她難免自卑,自覺粗俗。

不過,她也只是微然心動罷了,很快就把這點動心收起,她心道“荀賊亡後,我是也活不成了,反正我將死,識不識字又有何干?別人覺得我粗俗,我就粗俗吧。從我來到魏郡曰起,我就以蘇不韋之事自勵,今天我要讓她們看看,我一個粗俗的婦人也能做出不讓鬚眉的事!”

蘇不韋掘李暠父墓這事兒是本朝以來最大的復仇事件,當年轟傳一時,因為就生在魏郡,離鉅鹿不遠,而且生的時間離現在也不遠,蘇不韋十幾年前才因被段熲追究他行刺李暠事而獲罪被誅,所以身為鉅鹿人的吳妦雖是鄉野之婦,卻也聽說過此事。

她作出驚喜的笑顏,盈盈下拜,說道“賤婢粗俗之奴,蒙君侯不棄,得與同居,早就已深懷不安,覺得有汙君侯宅院,君侯如肯教賤婢識字,賤婢求之不得。”

“哈哈,我聽你這幾句話不是說得文縐縐的,頗有文氣麼?何來粗俗?”

吳妦愣了一下。

受荀貞提醒,她才覺她現在說的話確實是與往昔不同了。唐兒近朱者赤,跟著荀貞學會了識字,粗通文墨,她如今常與陳芷、唐兒、遲婢等相伴,也是近朱者赤,不知不覺間文辭大有長進。她心情複雜,一時不知該是怒還是該喜,勉強剋制住,不讓心情外露。

荀貞放下薄木棋子,指著對面,說道“坐下吧,我教你下棋。”

吳妦乖乖應命,為荀貞盛來茶湯,奉到案上,隨後款款移步,坐入對面。

荀貞抿了口茶,略微品味,說道“你這是初次學做茶湯麼?”

“是。”

“頗有天分。”

荀貞這不是違心之言,的確味道不錯。他放下茶椀,指點棋局,開始教吳妦。

先教吳妦識棋格,接著教她識棋子。

吳妦記姓好,不多時就記住了棋格和棋子的名字。

荀貞把一子掩住,叫她在案上把這個棋子的名字寫出。

吳妦櫻唇微開,手指伸入嘴中,沾了點香唾,一筆一畫地把這個棋子的名字寫了出來,雖然筆畫順序寫得不對,字也寫得挺醜,但卻把這個字完整地寫了出來,一點兒沒錯。

寫好,她又把這個字的讀音念出“馬。”

荀貞拍手稱讚,誇了她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