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烏程侯的故友。”
“原來如此,足下來得卻是不巧,府君不在府內,去了城外的軍營。”
“去了軍營?”
“正是。”
孫堅長於軍事,對民事沒多大興趣,所以便將郡事悉數付諸與了郡功曹桓階等人,而他自己則十天裡邊有八天都是泡在軍營裡邊。
荀攸問道“那不知烏程侯何時歸來?”
“這可說不準,有時候,府君一去營中能待上五六天。”
荀攸來時,於縣外未見兵營,臨湘西邊臨水,地低而溼,不適合紮營駐兵,想來這兵營不是在縣東,就是在縣南了。荀攸問道“那不知軍營在縣東,還是在縣南?”
“府君治軍甚嚴,外人不得入營,足下雖是府君的故友,怕也是進不去營中的。”
荀攸躊躇了下,心道“君侯最晚明曰便至臨湘,我總不能在這裡呆等烏程侯。”因說道,“如此,可敢勞煩足下幫我去找一個烏程侯?就告訴他汝南故友來訪。”
門亭長猶豫了片刻,說道“我職責所在,不能擅離府門,這樣吧,我找個人去告知府君。”
“多謝足下了。”
門亭長回去塾中,叫了個人去通知孫堅,又出來請荀攸三人入塾內坐等。
看這門亭長這般客氣、熱情,荀攸知此必多半是因他自稱孫堅故友之故,想道“看來烏程侯在長沙威望甚高。”又想到這門亭長雖然對他客氣、熱情,卻仍不敢擅離職守,又想道,“烏程侯軍伍出身,不但治軍嚴,治府吏也是甚嚴。”
威望越高,就越易隱匿荀貞;治下越嚴,就越不易走漏訊息。
荀攸放下了點心,又想道“雲長、益德皆雄壯之士,如在府門外久停,未免會引起旁人注目。”遂答應了這門亭長的邀請,招呼關羽、張飛共入塾內。
這門亭長親自給他三人倒上熱湯,殷勤陪話。
這門塾正側對著郡府的大門,閒話之餘,荀攸、關羽、張飛少不了打量長沙郡府的建築。
比起陽翟、邯鄲、鄴縣的郡府,長沙郡的郡府稍顯寒酸,比不上陽翟等地郡府府門的高大雄壯,牆垣上所塗之顏色的色澤亦不如之,圍牆也不如陽翟等地郡府的圍牆高大。
長沙郡府的圍牆不知是何時建成的,大概孫堅到任後,忙著討賊、練兵,也沒想起來修繕修繕,牆上斑斑印跡,少了些陽翟等地郡府圍牆的威嚴之感。
長沙郡府的佔地面積也不如陽翟等地的郡府,隔著牆垣觀望府內的建築,亦比陽翟等地郡府院內的建築少得多。
看罷郡府的規模、狀貌,再看出入郡府的吏員。
長沙郡府的規模、狀貌雖不如潁川、趙國、魏郡的郡府,然而長沙郡吏的衣著、配飾卻與潁川諸郡的郡吏相差不大。這也不奇怪,能被闢除為郡吏的多半是當地的大家子弟,自然有錢。
臨湘的兵營在城東,離城不遠,又因道上人少之故,路上可以疾馳,故此沒等太多久,就見一行騎士順著溪堤,從街對面奔來,很快馳過石橋,到了郡府門外。
只見最前一人明鎧亮甲,耀武揚威,猛鷙之氣雖隔著甚遠卻也能感受得到,卻正是孫堅。
荀攸忙與關羽、張飛出來,急行到孫堅馬前,行禮下拜。
孫堅看去,見拜倒的人赫然是荀貞的族侄荀攸,臉上卻無半點驚訝之色。
他騙腿下馬,急將荀攸三人扶起,哈哈笑道“聞是汝南故人來,我一聽就知必是君至!”
孫堅在汝南哪兒有什麼“故人”?他是跟著朱儁討過汝南黃巾,可他並非士人,與汝南計程車族沒打過太多交道,至於結識的那些汝南當地的輕俠、猛士,因軍務繁雜、征戰不息、無空交友的緣故,亦多是泛泛之交,無有太深的交情,這麼多年過去了,互相早斷了聯絡。
要說唯一一個能與汝南搭上邊的故人,那便只有當年和他同討汝南黃巾的荀貞了。
荀貞現被朝廷通緝,孫堅是知道的,因此在得了郡吏所謂“府君汝南故人來訪”的稟報後,他旋即就猜到“莫不是貞之來投我了?”連忙扔下正在操練的義從,風馳電掣地趕了回來。
一見來人是荀攸,他馬上知道自己猜對了,連連拍打荀攸的胳臂,歡暢大笑。
見孫堅快活大笑,荀攸徹底放下了心。
孫堅旁顧立在荀攸身後的關羽、張飛,見這兩人俱雄壯魁梧,一個昂驕傲,長鬚美髯,一個雖披甲帶刀,卻態貌謙謹,彷彿士人,眼前一亮,問道“此二君誰人也?”
荀攸低聲介紹了關羽、張飛的名字。
彼此見過,孫堅引荀攸三人入府,到的後宅室內,他命屏退左右,叫周泰等人在室外護衛,不許閒雜人等靠近,這才問荀攸道“貞之呢?”
“昨暮剛渡溈水,至遲明曰能到。”
孫堅大喜,說道“我當親迎之。”
他向來雷厲風行,當時就要叫周泰等人進來,打算命他們準備車駕,現在便要去迎荀貞。
荀攸覺得他不適合親自出迎,正要勸他,孫堅自己便就醒悟了,忙將差點出口的叫聲吞下,拍了拍額頭,說道“不對,我不能親迎之。這樣吧,我讓我的妻弟吳景去迎貞之!”
孫堅不能親自出迎是為了免得引起外人的關注,畢竟他是一郡太守,若是親自出迎荀貞,難免會動靜太大,吳景是他的妻弟,由吳景去迎荀貞,足能代表他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