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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高子繡髡髮代首

兩人出了堂外,到的前院,商量救高素的辦法。

左伯侯比原中卿小一歲,但性子上,比原中卿沉穩。

他撫須說道“我觀主公,其實似無殺子繡之意。”

原中卿問道“此話怎講?”

左伯侯說道“主公若存心殺子繡,就不會召咱倆來。咱倆是帳下督,職在宿衛,又不管軍法。主公之所以召咱倆來,我看就是想讓咱倆想想辦法,救下子繡。”

原中卿眼前一亮,說道“你說的有道理!”旋即犯難,說道,“我剛才已經勸過主公了,可是主公不聽啊。”

左伯侯說道“你勸的不對。你瞧你說的那些,‘若因一百姓而即殺之’,這叫什麼話!主公愛民如子,你難道不知麼?如因你的這句話而不殺子繡,那若再有別的軍將、兵士殺害百姓,你叫主公怎麼執法?你不記得早年主公教你我怎麼帶兵的時候,對咱倆說的那句話了麼?民不患寡,患不均,兵士亦然!執法,就該一碗水端平,雖私如犯法而亦懲之,雖仇如有功而亦賞之,如此,將士才能心服。你又說‘人情怎麼辦’?人情,自然是有的,主公是個寬厚念舊的仁主,這些年來,待咱們西鄉舊人還不夠好麼?可在軍法之前,能講人情麼?若因人情而就不行軍法,我徐州軍中,西鄉人、潁陰人多了,這兵還能帶麼?”

原中卿心服口服,說道“你說的都對。”問道,“可現在的關鍵是,怎麼救子繡?”

左伯侯想的入神,不小心把鬍子拽斷了一根。

他今年四十多歲,頷下的這部鬍鬚,少說蓄了也有二十年了,如今長近二尺,垂過小腹,實乃是徐州軍中與黃遷齊名的兩個美髯公,每根鬍鬚都是他的寶貝,突然覺掐斷一根,著實把他心疼壞了,忙彎腰把斷掉的那根鬍鬚撿起,小心地收入囊中。

——卻也由此可見,他確實是在費盡心思地琢磨救高素之法。

原中卿問道“有主意了麼?”

左伯侯說道“只有請宣司馬、許從事為子繡求情了。”

宣司馬者,幕府司馬宣康是也。許從事者,許顯之弟,州府兵曹從事許慎是也。荀貞在西鄉的這些舊人中,宣康、許慎兩人因其年少,且各有突出的優點,最見荀貞的親愛。

兩人就兵分兩路,一個去州府找許慎,一個到宣康在幕府中的辦公處所召宣康。

荀貞在堂中等了小半個時辰,瞧見原中卿、左伯侯去而復返,跟著他來的,這回還有許慎、宣康,便就埋案上,只當沒有看到他們。

四人到了堂前,出聲求見。

荀貞緩緩抬頭,說道“進來罷。”問原中卿、左伯侯兩個,說道,“你倆怎麼還沒有走?”

許慎、宣康拜倒堂上。

許慎性格內向,不如宣康外向,便由宣康代表說話。

宣康說道“主公,適聞一事,不知真假?”

“你聽說什麼了?”

“聞主公要殺高校尉?”

“他犯我軍法!”荀貞似笑非笑,說道,“怎麼?你來為他求情麼?”

宣康說道“主公軍紀森嚴,殺人當死,康不是來為高校尉求情的。”

“那你是來幹什麼的?”

“康是來求主公,給高校尉妻擇一良配,以好撫養高校尉的遺腹子。”

“遺腹子?”

宣康說道“主公不知麼?高校尉妻剛剛懷上了身孕,不到一個月。”

荀貞蹙眉說道“竟有此事?”

宣康說道“是啊,主公。自中平元年,高校尉從主公征伐以今,其妻一直沒有誕下子嗣,如今好不容易懷上了,卻高校尉殺人犯法,真是時也、命也!高校尉法不容赦,唯乞主公念其從戰多年的苦勞,在殺了他後,給其妻、給其遺腹子,找一個好的歸宿罷!”

荀貞面色鬆動,問道“其妻果然有孕?”

許慎俯說道“主公,不以私廢公,此乃春秋之義;延承子嗣,以祭祖宗,此亦春秋之義也。高校尉妻方懷身孕,如高校尉身遭顯戮,慎憂其妻,或會因悲慟而致胎兒不保!高校尉尚無子,這樣的話,則其胤嗣將絕。慎之愚見,不若暫寄高校尉之,候其妻誕,再作懲治!”

荀貞沉吟多時,說道“然吾法不可犯!”

宣康說道“主公,康有一策,可明主公軍法。”

“是何策也?”

“可髡其,權以代。”

荀貞啞然,心道“我盜《短歌行》,子繡盜割代,實是對不住孟德也。”

左伯侯猜得不錯,荀貞其實是不想殺高素的。

袁綏的上書中寫得清楚,高素不是無故殺害百姓,他殺的是那個狂生張長。張長先罵自己,又罵荀攸,高素殺他,亦是出於忠心。若是因此而把高素殺了,不僅自己不捨得,恐怕許顯、樂進等一干帳下部將,也都會覺得他太過無情無義。

只是沒有藉口的話,他自己制定的軍法,自己都不執行,以後還如何御下?也不好饒了高素。好在原中卿、左伯侯請了宣康、許慎兩人過來,這兩人不比原中卿,求情也求不到重點上去,卻是幫荀貞給不殺高素,找了個好理由。

荀貞也就順水推舟,又假模假樣地裝著思考了片刻,說道“既然子繡妻剛懷上身孕,那就暫饒他不死,傳我軍令與之,叫他髡頭代!等其妻產後,再做懲處!”

宣康等人接令。

出到堂外以後,原中卿愁說道“聽主公口氣,還是不肯饒了子繡啊!等其妻產後,主公要是舊事重提,再說取他級,以正軍法,可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