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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荀鎮東巡行二州(六)

卻說聽了郭嘉的分析,荀貞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奉孝,你的判斷與我相同。鹿腸山的黑山軍,這次看來是要被袁本初消滅掉了。……奉孝,消滅掉鹿腸山的黑山軍後,你說,袁本初接下來會做什麼?”

郭嘉說道“現在公孫瓚龜縮幽州,……平原郡的田楷對他忠心耿耿,然他都無力支援,由此足可見其勢已衰,他已非是袁本初的心腹大患。沒有了公孫瓚這個北邊的強敵,袁本初就可以全力對付境內的黑山賊諸部和冀、並交界地帶的白波黃巾賊。

“嘉料之,打完鹿腸山的黑山賊後,冀州兵一定會緣太行山北上,以逐次剿滅沿途山谷的其餘各部黑山賊,最終,袁本初會在中山與張飛燕部決戰。等再打完了張飛燕部,他接下去,十之八九,會繼而用兵白波,從而徹底打通冀、並之間的通道,佔據幷州。”

“白波黃巾”,是黃巾軍的餘部之一。

白波,是地名,全名叫“白波谷”,這個地方位處在西河郡,屬幷州。

中平五年,以郭泰為的冀、並黃巾餘部,聚於白波,再次起事,最盛時,眾至十萬餘,——這個“十萬餘”,並非是“十萬餘兵”,和別地黃巾軍的習慣一樣,白波黃巾也是拖家帶口,這“十萬餘”,是總計的人數,單隻算投入作戰的壯丁的話,大概有個兩三萬人。

白波黃巾起事之時,海內已經戰亂多年,本來漢家官兵的力量就已十分削弱,當時朝中又是董卓亂政,群龍無,故而他們卻是一度攻城略地,戰無不勝,兵鋒南下司隸校尉部,攻入過河東郡;又嘗東進,打到過河內郡,也堪稱是“煊赫一時”。

時操持朝權的董卓,曾派他的女婿牛輔率部討伐白波黃巾,然而未能獲勝。

——話到此處,不妨多說一句。

事實上,初平元年,董卓之所以挾持天子,從洛陽遷都長安,往深裡追究原因的話,並非僅僅是因為山東諸侯會盟酸棗等地,共來攻他之故,其中還有一個較為重要的原因,便正就是因為這支白波黃巾,正就是因為牛輔沒能把之打敗。

那時,山東諸侯的駐兵主要聚集於酸棗、河內、南陽郡三地,張邈等屯兵陳留酸棗,袁紹、王匡屯兵河內,袁術屯駐南陽郡的魯陽縣,河內在洛陽的東北邊,酸棗在洛陽的東邊,魯陽在洛陽的西北邊,這三個地方,已對洛陽形成了一個半包圍的態勢。

而白波黃巾的大本營白波谷,則位在洛陽的西北邊,白波谷所在的西河郡,離洛陽只有五百來裡地,中間只隔了一個河東郡。

換而言之,也就是說,當牛輔討伐白波黃巾失利之後,那個時候董卓面臨的軍事形勢就成為了不但正面有敵,而且側後也有敵,若是白波黃巾自河東而來,那董卓部的涼州兵就會陷入腹背受敵之險境。

故而,董卓當時才會做出了放棄洛陽,退至長安的決定。

亦即,白波黃巾儘管只是黃巾軍的一支餘部,可是在董卓遷都這件事上,他們卻是起到了極大的作用,——引申來講,並對隨後的關東諸侯亂戰,他們也是起到了一個重要的推動作用。

且亦不必多說。

郭嘉的推測,與荀貞不謀而合。

荀貞起身,到窗前。

窗戶開著,外頭是一塊菜地。

已是十月中,天氣漸漸寒冷,菜地中早無蔬菜,唯有黑土裸露於風中。

荀貞的目光沒有在菜地上停留,望了望天空,或許是因為冷,那瓦藍的天空落入眼中,卻與春夏時所見的藍天不同,給人一種幹藍的感覺。

戲志才見荀貞若有所思的樣子,便開口問道“明公,是在擔憂幷州若被袁本初所得,則袁本初的實力就會得到更大的增強麼?”

“何止是幷州如被袁本初得,他的實力肯定會由而得到極大的增強,就是黑山軍各部,一旦被袁本初盡數消滅,想那黑山軍號稱百萬之眾,其間堪用的戰兵少說十萬之數,這些戰兵如果被袁本初收編改用,那麼冀州的軍事力量,就會一躍再上一個臺階!非我徐州能夠與之相比的了!……再有那在黑山軍中的數十萬口男女百姓,冀州的民力也就得到極大的充實啊。”

數十萬青州黃巾,看在眼前,拿不到手中;而袁紹這場攻黑山軍的仗,如果打得順利,卻那百萬之多的黑山民口,就能盡歸其用。

一番對比,荀貞心頭浮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覺。

細細品咂,荀貞察覺,這股感覺,居然似是失落和羨慕?

為這種莫名其妙而來的感覺,荀貞不禁失笑。

戲志才、郭嘉、劉謙等都在注視荀貞的側臉,看到了這一幕,互相對視一眼。

劉謙問道“敢問明公,緣何笑?”

自己的感受、情緒,無須告訴劉謙他們知曉,荀貞把身轉回,情緒已經調整過來,他心道“天下英雄,我所重者,孟德、玄德兩人耳!玄德,今為我守潁川;孟德,數敗於我,窮途東郡;他二人,且今已尚非我之敵也,袁本初何人哉?

“就是給袁本初那百萬之數的黑山軍,且待我把兗州完全安定下來以後,取了青州,再觀望形勢,擇機自豫州而西,先蕩平河南尹境內的諸股賊寇,然後沿河而西,扣關關內,再迎了天子還回,效孟德之法,以令諸侯,不服者便殄滅之!至其時也,吾勢已成,又何須憂他?”

想到此處,荀貞意態晏然,回答劉謙,笑道,“剛才忽然想起了件事,故而不禁失笑。”

劉謙問道“敢問明公,是何事也?”

“你們知道的,我與孟德是故友,與袁本初也是老相識了。孟德、本初更是少年的時候,他兩人便就為友。我想到的這樁事,就是孟德、本初年少時,他倆觀人結婚,潛入主人園中,夜叫呼雲‘有偷兒賊’,青廬中人皆出觀,孟德乃入,抽刃盜其新婦出此事。”

荀貞所言此事,是曹操、袁紹少年時幹過的一件荒唐事。

袁紹、曹操兩人的長輩都是漢家朝廷的高官重臣,兩人年少之時,乃是不折不扣的“貴公子”,在京師洛陽是可以橫著走的,而他兩人的脾性,又正好是都好遊俠的,故端得是尚氣任性,合夥幹過許多浪蕩公子的勾當,此樁搶人新婦之事,算是他倆幹過的事中較尋常的一個罷了。

——當然,那新婦,末了還是還給人家了。

戲志才、郭嘉、劉謙哪裡知道荀貞這話只是搪塞之語?俱皆信了,都以為荀貞是真的因為想起這事兒而失笑的,便也就不再多問。

劉謙心中讚佩,暗中想道“袁本初割據冀州,已敗公孫瓚,復將再得百萬黑山為用,眼見已是北地之雄,明公與他早晚是會有一戰的,卻明公對此絲毫無有憂慮,而反於此時,還有閒情想此袁本初少年時的荒唐勾當,當真膽氣豪雄,今世之傑也!”

話題告一段落,荀貞想起來沛國的郡丞還在外頭等待自己的接見,就請了他進來。

那郡丞入室,下拜行禮,言辭恭敬異常。

荀貞本想提一嘴前時遣人去譙縣招攬許褚這事兒的,見這郡丞此般樣子,對待自己竟如對待他的主君也似,乾脆也就不提了,只問了問吳景、孫策的近況。

那郡丞所知不多,把知道的一五一十,毫無隱瞞,盡數稟上。

吳景卻不必多言,孫策近來,沒有做什麼別的事,其之全幅精力,都用在了練兵演武上,卻是一心要南下攻現於江夏郡的呂布,為其父孫堅報仇。

這些,荀貞都是已經知道的。

與這郡丞說了會兒話。

這郡丞剛才已經下令公丘縣令,叫備酒宴,就大起膽子,請荀貞賞臉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