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用帕子?”趙晏不解。
謝靈梔沒忍住打了個哭嗝:“它髒了。”
趙晏闔了闔眼睛,深吸一口氣:“真是麻煩。”
謝靈梔低垂著腦袋,不敢吭聲。
趙晏揚聲喚遠處的小太監近前,吩咐道:“速去拿一方帕子,抬一頂軟轎,再取些冰。”
“是。”
小太監匆忙領命離去。
謝靈梔聽在耳中,心裡驀地一喜。
軟轎?是不是要抬她走路?那就不必一瘸一拐走到宮門口了。
他檢視她傷勢,讓人取帕子、取冰,好像也不是不管她死活。
這樣一想,謝靈梔心裡的那些畏懼漸漸散去一些。
原本趙晏今日怒火極盛,但因她崴腳一事,看她哭得厲害,也不好再次發作。可又不願意將事情輕輕揭過,就簡單道:“謝小姐,既然守孝,就好好守,賞花宴、相親宴什麼的,以後一律不準再去了。聽見沒有?”
他是皇帝,又打出“守孝”的幌子,謝靈梔自然不能說不。
她抽噎了一下,小聲道:“聽見了。”
“以後不準再和趙昺來往。”趙晏又道。
“哦。”謝靈梔辯解,“我本來也沒想……”
“沒想什麼?”趙晏抬眸。
謝靈梔立刻縮了縮脖子:“沒,沒什麼。”
算了,不管他說什麼,應下就是。誰知道皇帝和他弟弟關係究竟怎樣?
但還有一件事橫亙在她心裡很久。她悄悄看他兩眼,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趙晏眼尖,立刻注意到了。
謝靈梔想了又想,也不敢問:守孝期間不行,出了孝是不是就可以了,還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必須得等他死了之後才可以?
他說那話,應該是在氣頭上吧?
謝靈梔思來想去,只紅著眼睛問了另一個疑問:“你,你怎麼會是陛下?”
趙晏似笑非笑:“你覺得呢?”
謝靈梔不敢亂猜,便勉強笑笑,不說話。
倒是趙晏語氣微涼:“昨日在大佛寺,為何要隱瞞身份?”
這件事,他始終耿耿於懷。
分別之後他還派人去花溪村找過她,想贈她金銀錢財,保她一世無憂。可她卻在意外重逢後,蓄意遮掩身份。分明就是想同他恩斷義絕,再無往來。
憑什麼呢?
“我,我是忘了。”謝靈梔不服,只能小聲嘀咕,“你不也對我隱瞞身份了嗎?”
趙晏臉色微沉:“這能一樣?”
謝靈梔心說,怎麼不一樣?區別只是,你是陛下,我不是罷了。
但這話自然不能說出口,她想了又想,輕聲問:“那,我能和別人說嗎?”
或許關於此事,她可以請教一下父母,讓他們幫忙出個主意,他們總比她懂的多一些。
“說什麼?”趙晏一時沒聽明白。
“說你在花溪村的時候入贅過……”
趙晏眉心突突直跳,咬牙打斷:“不能,一個字都不準提。”
他在永寧養傷之際,曾經假做她的贅婿,難道是什麼很光彩的事情嗎?
謝靈梔默然,心裡更覺憋屈。
他本人都不承認的假成親,一點都不作數,還不允許她再嫁,當真是不講道理。
宮中內侍辦事極快,小太監很快回來,抬了軟轎,又取來羅帕、冰塊。
趙晏拿過羅帕,直接丟給謝靈梔:“把臉擦了,冰塊拿去冷敷。”
謝靈梔隱約聽說,宮中有儲冰的習慣。
這冰塊小心裝在一個軟皮袋子裡,她接過來放在腳踝處,涼颼颼的,倒是舒服了不少。
天色已晚,涼風漸起。
謝靈梔不自覺瑟縮了一下。
趙晏擰眉,一把抄起她,放在軟轎裡,又命人去取了一件純白的狐皮大氅:“好生把她送回府上。”
四個內監抬著軟轎,穩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