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嘶了一口冷氣,道:“快去傳御醫!還有,即刻傳內廷監總管周予過來見本宮!”
“是!”
殿中留下雁翎如月護著褚雪,另外幾人即刻分頭行事。
殿門開啟時,麗妃只見,院中已站滿了宮人侍衛。
☆、 埋伏
內廷監總管周予匆忙趕到裕芙宮時,侍衛宮人們已經站了幾排。
不必說,這些自然是褚雪的人。
片刻前周大總管還在自己的住處安閒地逗弄自己的畫眉鳥,卻忽然聽見有人急拍門。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歇了一會,大總管剛要不耐煩,卻聽見門外小太監急聲道:“周總管不好了,出大事了!麗妃娘娘帶人硬闖裕芙宮,給怡貴妃強灌了毒藥,您快去看看吧!”
手中逗鳥用的瓜子仁灑了一地,周大總管立刻重新披上外袍,匆忙趕去了裕芙宮。
見到是他,守門的宮人這才開出道,他得以順利進入了裕芙宮。可他才走近正殿幾步,眼前的場景已經令他冷汗頻頻。
殿內濃烈的血腥味隨著宮女們的進出已經四散到了院中,看著一盆盆被端出的猩紅的熱水,周予腿都軟了,出了這麼多血,怡貴妃腹中的小皇子到底還能不能保住啊!
之前他確實不知,但剛才來的路上,報信的小太監已經跟他交代了怡貴妃有孕兩月的事,加之太后離宮前曾特意囑咐他要照顧好裕芙宮,此刻前後一聯想,他一個宮裡的老人兒,自然也能想明白了。
他知道皇上離宮前的最後一晚是在裕芙宮裡過的,雖然他也覺得之前怡貴妃受冷事有蹊蹺,但主子不明說他就不該問,這個道理,身為幾十年的內廷監總管的他,比誰都清楚。
所以知道怡貴妃有孕後,此刻的他就更加腿軟了。
麗妃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去灌怡貴妃□□!莫說是一個嬪妃,就連皇后也輕易不敢這麼做啊!
他此刻無比虔誠的祈求神明保佑怡貴妃母子平安,否則他真不知自己的差事甚至性命都還保多久。但當他越走越近,那濃重的血腥幾乎已經告知了他事實。
褚雪的痛苦呻吟聲傳進耳朵,候在殿外的周予愈加焦急,將近半個時辰後,御醫程子松從殿中挑簾而出,一看見他,還沒等他開口問,便一臉沉痛主動相告道:“周總管,請恕在下無能,怡貴妃腹中皇子,已經沒了。”
周予說話的音兒都顫了,他問,“程御醫醫術高明,您再仔細看看,可還有轉圜的餘地?”
程子松搖頭,“周總管實在太高看在下,若娘娘只是輕微病症,在下還可盡力一試,可貴妃娘娘方才被灌下的可是藥力極其猛烈的墮胎藥,在下努力許久,才保住娘娘的性命,但龍裔只有兩月,實在太過脆弱,在下也是無力迴天了!”
兩人俱都苦著臉眉唉聲嘆息。沉默一陣後,聽見另有女子呼喊聲,周予這才想起來,聽說麗妃還被裕芙宮的人“守”在裡面呢!
與其說守,倒不如直接說是關,自麗妃闖進來後,裕芙宮自己的宮人已經將宮門圍了個嚴實,麗妃主僕幾個就是想逃也無法了。
女人的喊叫聲愈加尖利刺耳,周予嘆了口氣,對程子松說:“煩請御醫務必仔細伺候怡貴妃娘娘,咱家先過去看看。”
程子松點頭,目送著周予去往正關著麗妃的偏殿。
早在麗妃剛進到殿中,那藥就被雁翎給摔了,所以褚雪的身子自然沒有程子松告訴周予的那樣誇張,雖然他自己開出的藥溫和,但孩子已經不保,多少總會傷及母體,他當然還是要仔細照看才行,把對褚雪身體上的傷害降到最小,才能讓她儘快復原,以好再次懷上孩子。
~
偏殿的門吱呀一聲由外開啟,麗妃一頓,緊接著就看見了踏進來的周予。
今夜的事情實在太出乎她的意料,此刻見到周予,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麗妃趕緊道:“周總管快救本宮!本宮是被陷害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與人私通懷上孽胎,本宮是來替皇上除患的,你快救本宮出去啊!”
周予搖頭嘆道:“我說娘娘,您可千萬別再胡言亂語了,您闖的禍已經夠大了,怡貴妃腹中的皇子,已經被您害沒了!”
麗妃更加氣急,道:“連你也不信本宮?她孩子沒了是她活該!幹什麼要怪到本宮頭上?本宮帶來的藥早就被她的人給奪了,本宮根本什麼都沒做!”
周予直覺得對方不可理喻,他反問道:“娘娘,您自個兒想想,這話說出去有人信嗎?您端著藥帶人闖進裕芙宮那是眾目睽睽,眼下怡貴妃腹中的皇子沒了,您說您什麼都沒做,您自己信嗎?您要是沒做,那孩子難道是怡貴妃自己弄掉的?”
“肯定就是她自己弄掉的啊!”麗妃都急哭了,“這個女人這麼狡猾,她什麼事做不出來啊!”
麗妃總算明白了,她今夜是進了褚雪的局,褚雪竟然用孩子來陷害自己,可憐自己竟然全被矇在鼓裡!
褚雪太狠了!可皇后……
還沒等她再想下去,卻聽周予道:“我說娘娘,人家怡貴妃為何要自己弄掉孩子啊?後宮母憑子貴,怡貴妃難道不想生個皇子嗎?人家前途無量,犯得著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嗎?”
“你,你,你跟她們一夥的是不是?你也是那個女人的人是不是?你們合起夥來就想陷害本宮!本宮絕不會被你們陷害!皇上才不會相信你們!”
見周予始終不肯相信自己,麗妃逐漸絕望,開始歇斯底里的哭喊。
周予搖搖頭,正還要勸說些什麼,卻聽身後小太監來報,稱怡貴妃剛剛穩定下來,要宣他覲見。周予嘆了口氣,隨口吩咐身邊的太監看好麗妃,便去了正殿。
忙活了近一個時辰,殿中仍有血腥氣,周予被允許進到寢殿,隔著塌前紗帳聽候褚雪的差遣。
褚雪虛弱卻憤憤道:“麗妃膽大包天,竟然敢誣陷本宮清白,殘害本宮與腹中皇嗣,其罪不可恕!但本宮不信她一個才進宮不到一年的嬪妃敢做這種事,其後定是有人指使。”
周予豈會不明白褚雪話中的“有人”指的是誰?但他一個大總管,還是皇上的人,自然該中立,兩不偏幫,他咳了一聲,躬身道:“奴才明白娘娘的心情。但此事事關重大,奴才恐怕……”
“本宮理解你的難處。”褚雪打斷他:“周總管放心,本宮知道你做不了主,所以剛才已經差人出宮去請太后的旨意了,現在叫你來,是有兩件事,一,在太后的懿旨到來之前,本宮不會放人,誰來也沒用,本宮誰也不會見,若有人來硬闖,是你的責任!二,麗妃狡詐,本宮怕她不承認罪行,而有人恐怕又會刻意包庇,所以,現在你要派人去凌月宮搜查,務必將證據找到,屆時太后問起來,你也好交差。”
“這兩件事,本宮認為不難,你覺得呢?”
平心而論,這兩件的確不是在為難周予,堂堂一介大總管辦起來並不難。而此時眼看失了一個皇子,他的責任已是不小,他急需在褚雪面前將功補過,也好將來皇上怪罪的時候人家能為他講講情。故而此時周予立即道:“是,奴才這就去辦,還請娘娘千萬好好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