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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後宮已沒了可用之人,他唯有拿容妃來一賭。表面看來,褚雪有的容妃都有,且燕州李家如今也是侯爵,他相信自己列舉的條件足夠有說服力。要麼,宋琛為了保褚雪的高位,放棄立後之意,要麼,他寧願立容妃,而褚雪就再不可在後宮一手遮天,以至於危及外甥。

最重要的是,今日的言辭若傳出,他覺得足夠能調撥褚雪同李姣雲的關係。如果兩個有皇子的女人互相爭鬥,宋熾就會安穩些。

許冀林話音落,亦有其二三黨朋站出附議。

許冀林言之鑿鑿,卻也隱約戳中了宋琛心中的某處愧疚,他對姣雲的確不公。

但若允妻之位,他內心無論如何想給他愛的那個女人。

見許氏一下站出四五個人,秦穆的親家——戶部尚書羅世臻也站了出來,他如今跟秦穆是姻親,無論如何是該站在一起的,更何況他本就敬重褚霖,自然也贊成周復之的提議。

一時間,反對與贊同者旗鼓相當,俱都有理有據,眼見僵持不下,宋琛又並未發話,許冀林心一橫,道出一句,“太子是陛下嫡長子,十幾年來與陛下父慈子孝,現如今其母被廢,已是可憐,望皇上多多顧念他吧!”

這個舅舅虔誠跪在地上,語聲切切,口口聲聲求宋琛為宋熾著想,這一招強詞奪理太過厲害,彷彿若宋琛立了褚雪為後,便是真的置宋熾於不顧一般。

然此時宋琛倒開了口,他端坐在龍椅之上,淡淡道:“沛國公言重了,朕正是因顧念太子,才生出立後之意。太子尚未及冠,當需母親教養呵護。朕以為周太尉言之有理,皇貴妃褚氏自侍駕以來溫婉端莊,恭敬賢良,可為天下之母儀。朕意已決,立其為後,即日起著禮部籌辦,三月之內舉行封后大典,昭告天下。”

君王此言一處,褚氏一派皆大石落地,許氏卻如遭晴天霹靂,許冀林再不顧自己的身份顏面,大聲呼到:“臣反對,請陛下三思,請陛下三思!”然後咚咚咚的磕著響頭。

看上去情之切切,實際咄咄逼人。

龍袍的君王卻不露喜怒,道:“沛國公不必如此,君無戲言,此事不必再議。退朝!”

“退朝!”

隨著良喜高唱,龍袍的君王起身離去,哪管殿內各懷心思的眾人。

~~

富貴花了兩片金葉子,就把勤政殿早朝時的風波事無鉅細都打聽了來,回到裕芙宮後便仔細報於了褚雪聽。

其實褚雪早已料到許氏會反對,但今次許冀林抬出李姣雲來說事兒,卻是在她意料之外。對方這一招實在太過惡毒,擺明是想挑撥她們姐妹倆的關係,若她同李姣雲果真如了他的願,爭鬥起來兩敗俱傷,最終獲利的還是他許家。

所以無論如何,她不能讓對方如願。

宮裡人多,訊息也走得快,既然富貴能得信,料想不多時瑤華宮也能得著訊息,她雖能想得明白,但此事受益者畢竟是自己,李姣雲會不會中許冀林的計,她並沒有把握。

事不宜遲,眼見將要中午,估摸著宋琛應不太忙了,褚雪整了整裝束,去了勤政殿。

良喜進入安靜肅穆的御書房,看了看正凝神批摺子的君王,躬身道:“其稟皇上,皇貴妃娘娘在殿外求見。”

褚雪並不常來勤政殿,所以乍一聽見良喜的稟報,宋琛頗有些意外,遂擱下硃筆道:“傳。”

“是。”良喜應了聲,雖然君王說傳,但他可不敢就這麼將褚雪傳進來,而是親自來到殿門外,躬身向準皇后笑道:“娘娘,皇上請您進去呢。”

她微微笑了笑,向前邁進殿門,妃色曳地長衫掃過御書房高起的門檻,發出輕微的聲響。

“臣妾拜見皇上。”她照規矩先行跪拜大禮。

來到勤政殿,人不知不覺也肅穆起來,大約因為在這裡,他不是閨閣中溫柔體貼的夫君,而是手握天下的帝王。

然她的到來卻讓端嚴的君王柔和下來,宋琛緩聲道:“平身吧。”

她謝恩起身,還未說話,就聽他先問,“怎麼忽然過來了?昨夜睡得可好?”

一見她到來,良喜就頗有眼色的將殿中的雜人清走,自己也退到了殿外等候,早上才去裕芙宮宣了旨,人家現在就來謝恩了,待會君王美人互訴一番衷腸情意綿綿的,哪需要他們這些閒人礙眼?

殿中安靜,她溫婉一笑,還有些慚愧道:“託皇上的福,臣妾昨晚睡得很好。”

他伸手叫她再靠近一些,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見確實少了些疲憊,便放下心來,笑問,“所以特意來謝朕了?”

她目光一凝,收起笑,垂眸鄭重道:“臣妾方才已經聽說了今日早朝之事,臣妾多謝皇上厚愛,但立後一事,還請皇上三思。”

其實他猜到她會謙瑾推脫,所以並不意外,只斂笑問道:“為何要朕三思?”

她重又跪下來,抬眼望著他,“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意,心中其實也甚是歡喜……但立後為國之大事,臣妾不願因昨夜之事影響皇上決斷。其實若要選中宮之位,臣妾覺得容妃姐姐更加合適,她伴君時日比臣妾長,祺兒和寧寧兩個孩子也教養的比臣妾好,容妃姐姐溫儀恭淑,不爭不妒,臣妾屢次受封,她都毫無怨言,臣妾捫心自問,倘若皇上寵愛他人,臣妾斷不能做到容妃姐姐那般。”

她美眸晶瑩,映出他的倒影,認真道:“臣妾覺得,自己並無容妃姐姐這樣的心胸,故而若論母儀天下,其實容妃姐姐更堪當。”

這番話是推脫又是表白,坦率真誠,宋琛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卻並無不悅。他依然端坐,看著跪在面前的她,臉上無笑,目光卻柔和。靜默良久,他道:“既然做不到就不用做,朕不會再對他人如此,你大可寬心。”

然後執起她的手,溫和道:“皇后是朕的妻子,朕豈會隨意擇定?這是朕深思熟慮過的,雪兒難道不願與朕夫妻同心?”

她的心一頓,眼眶忽然有些熱,“皇上……”

有許多話想說,卻不知如何開口。

其實她想說,我當然想做與你同心的妻,從我愛上你那天,這個願望就已經埋下,如今你親手將它植成樹,叫它結了果,我當然欣喜。

可她只垂眸輕聲道:“臣妾當然願意做皇上的妻,只是無論如何,不願讓您為難。”

他倒笑了,伸手去抬她的下巴,道:“有誰會為難朕?雪兒未免太低估你的夫君了!”

她也露出笑來,“臣妾不敢,臣妾的夫君天下無人能及。”

眼見又說開了俏皮話,氣氛也不再凝重了,他將她扶起,自己也起身,都坐到了一側的榻上。她為他斟了杯茶,他接過喝了一口,道:“此事已定,剩下的時日就好好準備吧,從此你便是名正言順的後宮之主,也是孩子們的母后……”

她一頓,隱約覺得他要提起太子,果然就聽他說:“太子與謙兒雖然年紀已經不算小,但依然需要母親關懷,他們的生母罪有應得,但朕希望你能摒棄前嫌,將他們視如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