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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語聲如此的凌厲,全然看不出這是一個母親在對自己的親生骨肉說話,那一刻,平妍也是徹底愣住,委屈之下,大顆大顆的淚珠頃刻就跌落了下來,搖頭哭道,“我只是看他可憐,並沒有別的意思,母親何須用這樣毒的話來說我……”

蕭怡容卻根本不為所動,還冷笑道,“可憐?我留他一命已是格外開恩,你竟還覺得他可憐?好,我今日就乾脆做回惡人,索性將他打死,除去這條後患,免得他再來蠱惑你,引得你來犯賤!”

說著便吩咐身旁僕從,“來人,取傢伙來,今日就將這個賤種打死了事!”

她如此盛怒,僕從們可不敢不聽,更何況那只是個無關輕重的人?應是之後,很快就取來了條凳,長鞭。

——此乃長公主最愛的家法用具,僕從們自是熟悉。

而相較於眾人的無動於衷,平妍卻著實嚇壞了,她自小在這府中長大,可不是不知,母親一旦生氣起來,打死人是常有之事,阿冬還這麼瘦,可經不起著實鞭子的!

然就在這時,卻聽蕭怡容又是一聲令下,那個清瘦的少年,已經被人架到了條凳上。

平妍嚇得臉色慘白,連哭也顧不得了,趕緊上前來求她,“母親,求求您,我聽您的話,以後不來找他了,您別打他好嗎?不要打了……”

誰料她越求,蕭怡容卻是越怒,一把推開她,徑直拿了鞭子上前,用力的一甩胳膊,那鞭子便重重落到了阿冬的身上,頃刻之間,舊衣破口,直見鮮紅的血跡。

小姑娘徹底嚇壞了,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抱著她的腿哭喊道,“求求您了母親,不要再打了,您今日若真的把他打死,我一輩子都良心難安,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然蕭怡容卻似瘋魔了一般,眼眸發紅,咬牙切齒的指著那條凳上的少年道,“你知不知道,若非這個賤種的爹孃,我也不會到今日這般地步,你不來體諒你娘,居然一個勁兒的替這個賤種求情?也罷,你今日就立在這裡看,親眼看我怎麼打死他!”

說著竟使勁一踢,要踢開她。

然而平妍也魔怔了一般,不顧疼痛,只死死將她膝蓋抱住,竟叫她踢也踢不了,蕭怡容怒極,也不敢理她,又是用力的一鞭子抽下,少年身上便又是一道血肉傷口。

眾人誰也不敢勸,就眼睜睜的看著她抽,又是幾鞭子下去,少年的脊背一是一片血肉模糊,叫人不忍眼看。

有膽小者,已經悄悄捂住了眼睛,耳邊只剩下,那一下一下的鞭子揮舞,以及少年的悶哼喊痛聲。

然就在這個當口,卻見管家急忙從外頭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跟蕭怡容稟報,“公主,啟稟公主,寧王殿下到了,聽見動靜非要進來,奴才們攔攔也不住啊……”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之間,眾人就已見那身穿玄色蟒袍的身影到了近前,竟真的是蕭鈞。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此時真的瞧見他,蕭怡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忙往前走了幾步,問道,“大殿下怎麼忽然來了?可是有什麼急事嗎?”

蕭鈞未說話,卻先環顧四周,待望見那被綁在凳子上,後背已是血肉模糊的少年,登時便皺起了眉,對蕭怡容道,“光天化日的,姑母這是要幹什麼?”

雖未有明顯怒氣,但語氣已不算客氣了。

蕭怡容卻一怔,微微有些心虛,頓了頓,趕忙甩了手中的鞭子,咳了咳道,“沒什麼,不過責罰家奴罷了,殿下還沒回答我,這會兒駕臨,所為何事啊?”

蕭鈞卻不回答,依然沉聲道,“責罰?姑母這樣下去,這個孩子恐怕很快就沒命了吧。”

蕭怡容不喜歡被這樣的語氣質問,尤其對方還是自己的晚輩,聞言便要沉臉,哪知正在此時,卻見平妍一下衝到了蕭鈞面前,抓住他的胳膊求道,“大表哥,求你救救阿冬,他沒有做錯事,是我,是我看他可憐,是我害得他……求你救救他吧,母親真的要打死他了……”

話未說完,已經痛哭了起來,且或許是出於驚嚇,小姑娘很快就渾身顫抖,上氣不接下氣了。

“平妍!”

一聲怒吼響起,蕭怡容面色鐵青,怒瞪著自己的女兒,“在同你大表哥胡說些什麼?還不快回房中去!”

出乎意料的,今次的平妍儘管怕,卻並未聽她的,依然拉著蕭鈞的胳膊,不住哭求道,“求大表哥救救阿冬,他真的沒有做錯什麼……”

將這一切看在眼中,蕭鈞已經能猜出來個大概,儘管心間也是怒氣升騰,但眼下救人要緊,只得強壓怒意,對蕭怡容道,“這些年來,因姑母行事囂張,引發多少人不滿,姑母自己難道心間沒數?此番常乾事出,本王本以為,姑母會有所收斂,可看看現在,很明顯,是本王想錯了,姑母如此行事,就不怕有朝一日,父皇會對你失望,徹底失了兄妹之情?”

這令蕭怡容一頓,立刻凝眉道,“大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蕭鈞冷笑了一下,“常言舉頭三尺有神明,平素作孽太多,會遭報應的。”

蕭怡容徹底怒了,登時就變了臉色,氣道,“殿下今日這是來挑事兒的?你一聲不響的就衝進來,還劈頭蓋臉一副教訓的語氣對本宮說話,你是不是忘了,本宮是你父皇的親胞妹是你的長輩?殿下目中可還有尊長?”

蕭鈞沒有理她,只朝身邊侍衛們招了招手,侍衛們立刻會意,直接衝到那凳子前,將已經接近昏迷的阿冬解了下來。

蕭怡容一驚,便要命人上前阻攔,厲聲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這可是我的家奴!”

蕭鈞不理,親自上前,擋住公主府的家僕們,叫侍衛將阿冬帶去安全處,而後,才對蕭怡容道,“本王正是記得姑母的身份,今日才會如此客氣,這個孩子,是一樁舊案的重要證人,本王今日來此,就是要帶他走的。幸虧路上趕得快,不然若是再遲一步,當年那件舊事,豈不是要死無對證了?”

這話叫蕭怡容一凜,頓了頓,卻依然嘴硬道,“你在說什麼?什麼案子不案子的,休要往本宮頭上扣什麼屎盆子,信不信本宮這就進宮,去向陛下秉明?你目無尊長擅闖公主府,相信陛下也是絕不會姑息的!”

蕭鈞卻冷笑一聲,“那正好,本王也正打算去向父皇秉明這件案子的實情,姑母先去,我等會兒就到。就是不知,如若父皇知曉,當年要他痛失愛將的禍首是姑母你,要怎麼辦了!”

語畢再不理會,帶著侍衛與阿冬大步離開。

而身後,聽清他說了什麼,蕭怡容卻已是大驚失色。

~~

出了公主府,車馬一路賓士。

車廂中,扶風先給阿冬餵了一顆固元丹,再仔細檢視了一番他的傷勢,同蕭鈞稟報道,“殿下,應該只是些皮肉傷,不過他身體薄弱,應當需要好一番時日來恢復才可。”

蕭鈞始終凝著眉,想了想,道,“送去麓園吧,叫人好好照顧著,閒雜人等,不要去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