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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頁

姐弟倆跪在墓前,拂清一面給阿孃擺放祭品,一面顫聲說道。

而身邊的小少年,也已經擦起了眼淚。

他甫一出生,就與孃親分離,直至今日,才知自己的孃親在何處。

天性叫他忍不住傷心流淚,尤其在得知孃親是因何而去世之後,小少年哭的淚雨滂沱,止也止不住。

“阿孃,我來晚了……”

拂清也忍不住再度紅了眼眶。

而那個已是中年的男子,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怔怔的跪在墓前。

天色漸暗,姐弟倆離開了,他還跪在那裡。

遙想那年出征前,她看他上馬,將他送到巷外,還切切叮囑他小心戰場上的刀劍,而他儘管不捨,但心裝家國,還是與她揮別,臨走前只道,會盡快趕回來,與她一起迎接腹中孩子的降生。

誰知天意弄人,那時一別,竟是今日才見。

一把黃土,一座小小墳塋,永遠隔絕了兩個人。

夜幕降臨,夜風拂過他的衣衫,他依然跪在那裡,如同一座雕像一般,將這些年心間話語,全部都說給她聽。

“阿芸,我是個蠢人,護得住別人,卻最護不住你們,你心間可恨我嗎?”

空寂的山間,除過拂過耳邊的涼風,並無人回答。

一夜過去,東方現出了魚肚白,新的一日,已經到來了。

“阿芸,你等著我,帶我將月兒的大事安頓好,我再來陪你。”

說完這句話,和尚終於起了身,又將墳塋四周仔細清理一番,才下了山。

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們還要隨蕭鈞進京,沒有時間再逗留了。

拂清也再一次跟師父道了別,紅日初升的時候,幾人齊聚山下,啟程往京城而去。

~~

而就在拂清四人快馬加鞭北上之時,卻有一人,匆忙回到了九雲山。

得了無塵的急信,傅同,既拂清的“同叔”,只花了五六日,就由京城趕到了山頂的院落。

此時拂清不在,他也顧不得歇息與避諱,徑直向她行禮,“奴才叩見主子,不知主子急召,是有何事?”

無塵面上不露喜怒,只是看著他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這令傅同一愣,忙道,“主子說什麼?”

無塵也不再與他繞彎子,長出了口氣,說,“拂清前些日子回來了,她帶著皇長子來見我,你該知道,那個孩子的來歷吧?我的啟兒,當年根本沒有死,是不是?”

傅同一怔,這才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被緊急召回來。

他緩了一下,小心答道,“主子說的是,小主子一直健在,正是當今的皇長子,您可開心嗎?”

開心……

此話一出,卻見面前人已經流下了淚來。

“你們為什麼要騙我?叫我誤以為他早已不在人世?”

多少年了,早已經清心寡慾的她,心間重又生出洶湧的情緒,在終於聽到確切的,最為可靠的回答之後,原以為早已乾涸的眼淚,竟是止也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