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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斂眉嘆道:“我也實在無法,那日她找我尋那種藥,我原本沒有答應,可她卻說即使我不給她也會有其他法子,沒想到這姑娘是這般烈性決絕的,倘若我不出此下策,由她使其他的法子,那現在豈不是更無力迴天!不過話說回來,烏蒿丸這種老一輩江湖人才知的頂級□□,她一個千金小姐是如何知道的?”

烏蒿丸,的確是老一輩江湖人才聽說過的一種毒性極強的致死藥,傳說是幾百年前由南越之地流入中原,其與其他常見的□□最大的區別乃是服下後幾個時辰內慢慢毒發,過程無任何疼痛,藥性逐漸麻痺人的神經乃至呼吸,最後服藥之人在睡中死去,倒也算種柔和的死法。

朱子琰低頭:“恐怕是從我那裡帶走的醫書,她此前離開山莊時,帶了我那兒的一本醫書,說是路上打發時間用的,沒想到,竟讓她起了走了絕路。”他深深嘆息,握著雲琪左手的手指加深了力道。

“也許並非絕路,是上天給的一條生路也說不定。”一旁聽完他們談話的師父緩緩走近床前,開口道:“看樣子,你們已經通了她的經脈?只是這姑娘何時能醒,蘭黛你可有判斷?”

大嫂點頭,沉聲道:“不瞞顧前輩,雲琪姑娘身子弱些,眼下雖已回了氣血,但要想完全甦醒,恐怕還要月餘,這期間須得每日按時行針運氣,否則稍有疏忽,也許……也許醒不過來也有可能。”說罷嘆了口氣望了望神色疲憊的朱子琰。

朱子琰倒沒有嘆息,凝視著雲琪的睡顏,堅定道:“就算她不醒,我也要守著她一輩子,再也能不離開她。”

師父淡淡笑道:“嗯,看來你這次動了真格的了,也是,人活一輩子,難得能遇到一個知心如意的,更何況這位姑娘這樣痴情,倒是實在難得。罷了罷了,你前幾日岐南山頂一戰替為師掙了面子,現在為師也給你做個人情可好?”

此言一出,房內醒著的其餘三人齊齊望向他,朱子琰不解道:“師父的意思是?師父有辦法救醒雲琪?”

師父呵呵笑道:“為師近幾十年常待在垚蒼,除過教教你們這些孩子,平日裡不過也就養些內力,人年紀大了不長打架,留著些內力也多餘,此番就借花獻佛吧,若能救醒這位姑娘,成全你們,也就不算浪費了。”

聞此言大哥欣喜道:“若有前輩能為雲琪姑娘運功再配合銀針去毒,那她醒來的希望定有十之□□了,三弟,還不趕快謝過你師父。”

朱子琰立刻起身向師父跪拜,師父拉起他,輕拍他的肩道:“不必客氣了,你倒是挺有眼光,這位姑娘睡著都能看出這樣一副好樣貌,與你倒十分般配。”

於是,往後的一連十日,師父每日早晚兩次為雲琪運內力,配合大嫂的銀針療法,逐漸的,她雖依然睡著,臉色卻慢慢紅潤,脈搏與氣息也越來越強了。



☆、更名換姓

雲琪醒來時,已是半月後的清晨。

她微微睜開已緊閉了許久的雙眼,室內朦朧的晨光讓她有些恍惚。她無意識間動了動手指,覺得身體綿軟無力,正疑惑間,耳邊忽然有個聲音響起:“雲琪,你……醒了?”

她轉頭循著聲音望去,就看見那張她睡前還在想念的臉,朱子琰的臉。那張臉俊朗依舊,只是略有些疲憊,他深邃的眼睛正緊緊望著自己,溫暖的手掌向她的額頭拂來。

她凝望眼前人良久,忽然就眼底一熱,眼淚湧了出來。她輕聲道:“子琰,真的是你嗎?我……這是在哪裡,我不是已經……”

他溫熱的手指為她拭淚,柔聲道:“你沒死,我不會讓你死的,你現在很安全,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

她握住他正撫在自己臉頰的手,指間傳來的溫暖讓她安心,她眼中依然含淚,卻微笑著望著他說:“你終於來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

他將她的手轉握住,俯身輕吻,深深凝視著她,輕聲道:“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讓你等了,我們一直在一起,永遠不再分開。”

雲琪醒來後,漸漸能進些飲食,體力就大大好轉了。

眼看著她已醒來五六日,已能下床慢慢走動了,朱子琰如約的寸步不離,扶她在院內散步曬太陽,陪她一起吃飯,有時甚至親自喂她喝藥。

大哥因醫館事務繁忙,幾天前就回了城內,因顧念她是女兒身一直以來都是大嫂每日替她把脈行針。大嫂見他二人形影不離的模樣,打趣道:“我這三弟一向來去瀟灑,如今是真遇到能降住他的了。這麼多年我倒沒見過,他原來這麼會照顧人,雲琪姑娘,好福氣啊!”

兩人相視一笑。

暮春的暖風徐徐,他們並肩坐在廊下,望著陽光透過枝葉投落在地上的斑駁樹影,聽著山中陣陣鳥鳴,青年少女,與幽靜的山林,此情此景,何曾熟悉。他側身端詳她良久,再次拿出那柄玉玲瓏簪,認真的看著她,道:“娘去世的時候我年紀小,沒存下她些什麼東西,這柄簪子是她從前最常別的,她走了以後我就一直留在身上,直到給了你。現在我再替你別上,答應我,一直留著它,不要再還給我了。”說著替她別在髮間。

聽著這一番話,她眼光有些朦朧,抬手輕撫了下他別的端端正正的玉簪,點頭微微笑道:“再也不還給你了,我一直好好留著。”

因尚有些餘毒滯留在肺腑暫未排出,雲琪入夜後會時不時的咳嗽,朱子琰就每晚守在她房內,陪著她入睡。她躺下時,他就坐在一旁就著盞微燭看看書,一直到夜深她睡熟才輕輕離去。

一連數日都如此,雲琪有些心疼。這夜她躺下時,輕聲說道:“我不太咳了,你白天陪著我,夜晚又這樣熬太辛苦了,你去休息吧,我要有事會去找你的。”

他替她掖掖被子,柔聲道:“不必擔心我,我白天趁你行針時都補過覺的,你好好睡。”

她看了他片刻,忽然道:“要不然,你也一起躺下吧,這樣我若咳嗽你也能聽見,沒咳時你也閉上眼休息會兒。”

他聞言一怔,道:“不好吧。”

她撲哧一笑:“反正你也每夜在我房裡,躺不躺下在別人眼裡有什麼區別?況且這裡除過大嫂與師父,也沒幾個人了。“她頓了頓,又道:”再說……我眼下這個樣子,相信你也不會對我做什麼。”

燭光下他眼睛裡似有東西閃了閃,點頭道:“也好,我躺外面,儘量不擠到你。”

雲琪就笑著點點頭,往裡挪出地方來給他,他也和衣躺下。

熄了燭火,放下床帳,夜深而安靜。

兩人靜靜躺了許久,雲琪忽然開口,輕聲道:“子琰,你恨不恨我父親?”

他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沉默了片刻,也輕聲回道:“已過了這麼多年,有些東西已經很淡了,況且朝廷裡的政事,豈能輕易分清對錯?”黑暗中拉過她的手握住,複道:“我們都放下吧,你……想念家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