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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一更 揪出碧桐院的內鬼。

婉竹高懸著自己的這顆心, 緊緊攥著手裡的銀刃,她不曾回身去瞧馬蹄聲的主子是誰,卻從對而立著的那流氓眸中瞧見了一閃而過的驚爍和疑惑。

便見那殺戮眾多的痞子們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朝著地上對容碧和碧白施暴的小弟使了個眼色, 他們立時放開了丫鬟, 盤弄好衣帶厚立在為首的老大身旁。

婉竹慌忙褪下了外衫, 罩住了衣襟半露的容碧,拉起淚流滿面的容碧,將兩個怕的瑟瑟發抖的丫鬟護在了自己身後。

馬蹄聲越來越近,近到那些痞子流氓們的臉色已然快要維持不住, 婉竹才終於越過塵土飛揚的黃沙, 瞧見了馬背上身披硃紅袈裟的鏡音大師。

她預想過趕來救她的人會是死士或是齊國公府的人馬,卻沒想到駕馬疾馳趕來的人會是鏡音大師。

也正是這千鈞一髮的時刻,鏡音大師身披著的袈裟隨風攢動,他踩著曜目的佛光而來, 一勒韁繩停在婉竹身前時,訝異的她險些落下兩行清淚。

十年前, 雲遊僧人替她的母親收屍。

十年後,她再度受佛祖恩賜,在這舉步維艱的時刻受了鏡音大師的襄助。

婉竹想, 她前半輩子顛沛流離, 唯獨得了佛祖的幾分垂憐。

這般, 她便不可自抑地滾下了兩行清淚, 將驚懼和不安盡數壓下, 只朝著鏡音大師斂衽一禮道:“大師。”

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一句感恩的話都沒說, 可微微發顫的身形, 竭力挺傲著的脊骨, 泛著暗紅的眼眶,無一不在表述著她對鏡音大師的感激。

而鏡音大師也率先向她投去了探究的視線,確保她全身上下沒有受傷的地方後,才對身後的武僧說:“動手吧。”

佛門之人從不殺身,所以當那些兇悍無比的武僧翻身下馬後,也只是以銅棍降服了揮著大刀的流氓們,而後則用蠻力將他們按倒在地上。

此次劫難裡,齊國公府內的不少僕婦們為護住而死,鏡音大師便就地為這些人超度。

而後,他便讓婉竹主僕三人坐上了馬匹,他牽著韁繩往山腳下行去。

其間鏡音大師不曾朝婉竹遞過去半道眸光,卻在確保她安全無恙後大大地舒了一口氣。

行至京城城門前,金澄澄的斜陽如揮灑著的潑墨一般投往人間大地,僧人立於馬前,終是在踏入凡塵的前一刻將目光落在了那美豔的婦人身上。

鏡音大師雙手合十,只輕輕地對婉竹說:“貧僧會好生照管那些土匪,施主若是要提審,便可來安國寺要人。”

婉竹聽後也是一愣,從山腳到京城的這漫長的路途裡,她仔細地想過自己在齊國公內的處境,想過暗衛們的去蹤,更是在絞盡腦汁地思考碧桐院的內鬼是誰。

今日幸而得了鏡音大師的襄助,否則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如今鏡音大師更是送佛送上西,竟還要替她看管著那些痞子流氓們,一個得道高僧為了她這個無親無故的俗人,勞心勞神到此等田地,怎能不讓婉竹心顫?

她立時翻身下馬,素白失了血色的臉蛋上染著數不盡的悲愴,悲愴之下又是愈為蓬勃的感念,她好半晌才從哽咽的語調裡擠出了一句話音,只道:“大師的大恩大度,小女子實在無以為報。”

該怎麼報答呢?她欠鏡音大師的恩情一筆一筆地累多,如今已累積到了無法報答的地步。

她受“情”所迫,那雙秋水似的明眸裡掠著星星點點的淚斑,像含著微微苦澀的□□,既引人奪目又是鏡音大師無法採擷的美景。

他緩緩地垂下了眸子,無喜無悲好似潭水似的深眸裡暗流湧動,可斜陽一照,那湧動著的光亮又消失了乾乾淨淨。

“施主不必多禮。”

千言萬語只匯成瞭如此疏離、淡漠的一句話。

說完這話,城門圍著人的積座旁也傳出了一陣臊紅,婉竹的視線朝著京城正街上投去,便見街尾的地方跑來了一匹棗紅色的駿馬,馬匹上坐著的人氣勢凜凜,身形高大英武。

待湊得近些了,婉竹才瞧清楚來人俊朗的面容,洶湧的淚意霎時奪眶而出。

而撂下一切事物的齊衡玉也覷見了城門一角里的婉竹和鏡音大師,他驅馬而來,翻身下地後立時上前將柔柔弱弱的婉竹攬進了懷裡,確保她沒有受半點傷害之後,才對鏡音大師說:“多謝大師出手相助,明日我會備厚禮登門親謝大師襄助之恩。”

出家人本是不貪圖那些身外的名利。

可此刻鏡音大師瞧了眼齊衡玉與婉竹緊緊相握的那雙手,竟是破天荒地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們要謝恩就來謝吧,就當他是為了財和名才出手相助的吧。

之後,鏡音大師便拿著武僧們折返回了安國寺。

齊衡玉一見容碧和碧白的慘狀,也從婆子的嘴裡知曉了山道上的變故,他冷著臉沉默不語,卻是把手裡的韁繩握的更緊了些,緊到掌心出現了幾道顯目的勒痕,他才覺出了幾分痛意。

這才能壓抑住他骨子裡湧動著的肆虐之意,才能讓他維持著清明的神智,不至於即刻去宰殺了杜丹蘿。

回齊國公府的路上,齊衡玉等人正巧遇上了朱嬤嬤以及大大小小數十個持著刀具的護衛們,一瞧樣子便知是要趕去京郊外營救婉竹。

誰曾想此時婉竹會突然出現在齊國公府門外,朱嬤嬤訝異的同時不免也鬆了口氣,只說:“姨娘回來了,這下太太總算是能安心了。”

說話時,鄧嬤嬤還不忘側眸打量了她身後的齊衡玉一眼,覷見他冰冷刺骨的面色後,便將餘下的詢問之語統統咽回了肚子裡。

齊衡玉也不想在閒雜人等身上空耗功夫,當即便小心翼翼地護著婉竹回了碧桐院,又是吩咐人給她燒水,又是讓人拿了他的名帖去請朱太醫來看診。

而滿身狼狽的容碧和碧白也被其餘的丫鬟們帶去了耳房,碧珠等人更是紅著眼為她倆淨身換衣,好在並未出什麼大差錯,不過是受了一場驚嚇。

容碧是被嚇得狠了,碧珠替她擦拭身子時雙腿不停地發抖,臉上更是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憐模樣,直把碧珠氣得:“那些殺千刀的狗.雜.碎,怎麼就使出了這樣陰毒的手段來害姨娘和你們。”

碧白年紀小些,想起那幾個窮兇極惡的流氓,一時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耳房內四處洋溢著悲意,直到關嬤嬤拿了金瘡藥進屋,張嬤嬤又提了一盒滋補身子的食盒,並對容碧和碧白說:“爺說這半個月你們倆都不必做活,月例照厚給。這金瘡藥和六疊菜都供你們吃,另還有五十兩的賞銀一會兒我再給你們拿來。”

除了這些明面上的賞賜外,齊衡玉還為這兩個護主的丫鬟定好了夫婿,一個是靜雙,一個是落英,皆是府裡最有出路、最有排面的小廝。

關嬤嬤怕兩個丫鬟害羞,便挑著無人的時候向她們露了口風,兩個丫鬟自覺名聲有了妨礙,能與靜雙和落英結親已是預料之外的喜事,心中高懸著的大石也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