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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一更 婉竹再次懷孕。

這場無聲的對峙持續到末尾, 卻是以齊衡玉胸膛裡不斷滴下血珠作為了結。

鋒芒畢露的刀刃不僅刺破了齊衡玉的皮肉,也在力的反噬下震疼了杜丹蘿嬌嫩素白的柔荑。

她迎面直視著齊衡玉,覷見他被刺了一刀後漆黑無比的瞳眸, 和不斷滴落在她手背上的血滴, 終是忍不住顫顫巍巍地把匕首往前送了一厘, 與恨意交織的淚水奪眶而出。

“齊衡玉, 你該死。”

如果不是他,遼恩公府怎麼會落到這等境地。如果不是他,爹爹一世英名又怎麼會毀於一旦?

她闔該是身份尊貴,如珠似玉的清河縣主, 絕不該與罪臣之女扯上什麼聯絡。

可偏偏天不遂人願, 一夕之間遼恩公府成了滿京城的笑話,她這個清河縣主也只剩個裝腔的空殼子。

鮮血如注般湧出,齊衡玉體悟著胸口處漫上來的刺痛之感,旋即便大力地推開了杜丹蘿, 將那未傷及要害的匕首拔了出來。

他神色穩穩當當的彷彿根本察覺不到半點痛意一般。

杜丹蘿重重地摔在了扶手椅裡,一側的頭正巧裝在了桌案的邊角, 正是昏昏沉沉的時候,卻見齊衡玉已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正屋。

她無聲地落淚,整個人的五臟六腑都斥滿了茫然的無措。

直至正屋的屋門被疾步離去的齊衡玉狠厲地闔上, 整個空蕩蕩的屋舍再度被無邊的黑暗籠罩著。

杜丹蘿愈發覺得腦袋昏脹無比, 神色滯愣的彷彿失去了生氣。

她長年累月地與黑暗為伍, 此時似乎也能透著這黑黝黝的昏光瞧清楚屋子各處透著奢華富貴的陳設。

富貴逼人又冰冷的沒有鮮活之氣的陳設。

就和她一樣, 早已融不入這偌大的齊國公府裡。

她只是個連匕首都不會使的弱女子, 刺向齊衡玉的這一刀, 並不為了奪他性命, 也只是想割斷這四年的所有情愛罷了。

此刻的杜丹蘿連從扶手椅裡起身的氣力都沒有, 她只是這樣靜靜地坐著,一寸寸地心口凌遲般的痛意。

不多時。

支摘窗的方向爍起了些光亮,而是再是一股澀然的炭焦味。

她陡然意識到了些什麼,卻遲遲沒有挪動自己的身子。

漫天的濃煙已從支摘窗和門扉的縫隙裡飄入了屋內,杜丹蘿從昏昏沉沉的狀態尋回了些理智。

她遲鈍地望向了窗外的焰黃花火,腦海裡閃現了自己這荒唐又無趣的半生。

從年少時花燈節被拐子拐走後,她的人生就沾了腌臢的汙點,後來成親嫁人,與齊衡玉活成了一對怨侶。

再到最後,遼恩公府家破人亡。

濃煙無孔不入般地鑽進了屋內的每一個角落,杜丹蘿尚留幾分清明的意識也漸漸地開始發暈發脹,直到她無力抵抗心中的憋悶之感。

人也如落敗的柳絮一般陷進了扶手椅裡,在僅剩最後一絲意識時,她自嘲般地一笑,而後便緊緊地闔上了自己的眸子。

*

如清睡熟之後,婉竹便與唐嬤嬤、關嬤嬤等人拿了厚厚的大氅裹了她,一行人火急火燎地趕回了碧桐院。

這時靜雙親自過來詢問如清的狀況,婉竹見狀忙讓容碧端了一碗熱茶給他,並道:“如今已睡熟了,晚上不知還會不會發作。”

眼瞧著如清面露忐忑不安之色,婉竹也嘆著氣問:“八小姐那兒怎麼樣了?”

靜雙搖搖頭,只嘆道:“院裡圍了一大堆人,連夜要準備棺槨和喪幡,下人們都怨聲載道,老太太又發了一場火。”

話音甫落。

婉竹便朝著靜雙招了招手,等他湊近了幾步後才說道:“爺去了何處?”

靜雙搖搖頭,只道不知。

婉竹見他一臉的疲憊,便也不再過多的追問,只讓容碧陪著他去耳房歇息,她自己則寸步不離地守著如清,在羅漢榻上坐了一會兒,便聽外間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婉竹立時從羅漢榻裡起身,便見齊衡玉已踩著夜色而來,他步調蹣跚,推開屋門時的動作有片刻的遲鈍。

屋內伺候著的丫鬟們忙舉起燈盞為齊衡玉照明來路,婉竹也傾身朝他走去了兩步,待離得近了些後,才瞧見他胸口血跡斑斑的傷痕,以及他蒼白到失去血色的面龐。

婉竹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掌,取了帕子替他捂住血肉模糊的傷口,並顫抖著語調問他:“爺這是怎麼了?”

齊衡玉在趕來的碧桐院的路上已瞧見了東邊若隱若現的天光,心裡漸生出些痛快的滋味,只是想起八妹妹的慘死,這點痛快又化為了細細密密、無孔不入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