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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頁

薛徽沒有騙她。

祁璟自掏腰包,替兩位舊屬在京郊分別安置了兩座三進院的大宅。京郊地價本就不貴,他得封爵位,受賞頗多,為了感激兩位舊部多次捨命相救,便瞞著他們置下了地產。直至前一陣子徹底安定,方將地契交到二人手上。

這樣一來,薛徽和陸閱山手上的銀子便儘夠週轉經營他們的生活了。

薛徽餘光覷及陶淘站在院子裡不可置信的目光,臉上的笑徹底淡不下來了,起先的生疏也漸漸溜走,只剩下一種莫名的,讓他自己也找不到理由的熟悉。

於是他拉起了她的手,“還買了兩個丫頭來幫襯你,她們年紀小,又怕我怕得要死,你等安頓下來,再慢慢調,教她們……因為也不知道你會帶什麼來,家裡一切都還空著,需要什麼,我再帶你去鎮上購置。”

這一回,多話的是薛徽,沉默的是陶淘。

【三】唬人。

由於來接陶淘這一日並不是薛徽真正休假的日子,安頓好了陶淘,他當夜便趕回了白虎左衛的大營。大抵還不習慣家裡多了一個等待著的女眷,五日後,直至真正休假那一天,他仍然覺得有些無所事事。正漫蕩在營地裡,準備和幾個剛認識的兄弟出去跑跑馬,他的新上司便找到他了。

“薛徽,你妻子來找你了。”

一貫冷麵寡言……甚至沒什麼人緣的薛徽,便在一陣鬨笑中離開了營地。

陶淘換了一身新衣裳,女孩子家愛俏,他也理解,可看著與重逢那日不大相同的陶淘,薛徽還是覺出了幾分彆扭。

再加上那一陣笑聲,彷彿仍在身後,未曾離去。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脫口就是責備,“軍營重地,豈是你一個女輩可以來的?”

陶淘臉上盪開紅暈,卻是兩手一併遞上了一個包裹,“我不知道不能來的,以後不會了。你別生氣……這是我納的一雙鞋,底兒加厚了,免得你磨腳。之前在家就想給你做,總怕不合適,娘說你們男人個子都長得晚,等見了面再裁大小,免得不合適,糟踐東西。”

她一股腦地說,渾然不覺薛徽臉上緊繃的面孔已經漸漸融化。陶淘不是養在深閨的大戶小姐,她十五歲嫁給薛徽,既要孝順婆母,時常還免不得貼補孃家。這樣的辛苦讓她的雙手並不如她的面孔柔嫩,相反,白皙的肌膚上還有這點點傷斑。

薛徽伸手去接那雙鞋,明明不重的份量,卻讓他心裡沉甸甸的。

他想起了自己來接陶淘前一夜,陸閱山曾陪著他喝得酩酊大醉,酣暢之時,陸郎拍著他肩膀勸他,“董姑娘的好,兄弟都看在眼裡了,別說你,人家剛來營裡的時候,兄弟們哪有不饞的?可是你別忘了,第一,她是咱們將軍的女人,第二,你家裡還有女人,沒著沒落地記掛著你,怕你挨餓受凍,天天懸著一顆心就為等你的訊息……你不能辜負人家啊。”

於是,攥住鞋子的時候,薛徽也順理成章地握住了那雙手,“回家說。”

陶淘儼然沒料到薛徽會跟她一起回家,雖然一路上都忍不住雀躍地在薛徽耳邊嘰嘰喳喳說著自己怎樣佈置的家裡,但真等到了家門口,陶淘還是生出了幾分忐忑。“是不是因為我去找你,所以你被營裡趕出來啦?”

薛徽還在自己的沉思中,一時便沒接話。

“哎呀,這……這怎麼是好。是我一時糊塗了,向人家打聽了你們的地方便去了,我不懂規矩,你打我吧!”

陶淘雖沒讀過書,卻也知道什麼叫“三從四德”,犯了錯,當即跪在了丈夫面前,饒是急得紅了眼眶,也不敢掉一滴眼淚。

她惹了禍,自然要為此承擔責任。

薛徽見她跪□才緩過神,他不願意多解釋,也有些懶怠和陶淘動口舌。他長臂一伸,陶淘就下意識地緊閉了眼。薛徽一怔,在無奈中索性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察覺到女孩兒半晌睜開眼,薛徽目不斜視地大踏步往前走,“今日我休假。”

“……嚇死我了嗚……”

作者有話要說:【四】納妾

有了陶淘的家終於像了一個家,薛徽吃到了屬於妻子親手做的飯,也試了妻子親自為他做的鞋。

恍惚中想起一個明明之前還清晰得猶如刻在腦海裡的身影,薛徽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那時沾將軍的光,吃江月做的菜,便引以為人生樂事。其實自己的小妻子,烹飪手藝上也毫不遜色。

風捲殘雲般地幹掉了一桌子豐盛宴席,薛徽聽到陶淘訥訥的聲音,“你……你吃飽了嗎?若是不夠,我再去炒兩個菜。”

薛徽擺了擺手,讓買來的小丫鬟去收拾桌子,拉著陶淘到裡屋坐了。

他想放縱自己歇著,也希望這樣無憂無慮、安寧平和的日子可以給陶淘帶來幸福。

大抵是征伐太久,奔波太久,刀尖上舔血太久,以至於一旦陷入這樣好似漫無止境的和平里,就再也不想讓自己拔步出來。

此時此刻,薛徽總算明白,為什麼當日將軍竟敢冒著那樣大的風險,放手一搏。熟悉他如陸閱山,甚至都沒有察覺他的表現,其實是偽裝出來的一場戲。

將軍比他們任何人都承擔著更多的風險,因此也比他們每個人更渴望安定。尤其是在將軍確定要給自己最珍視的女人,一生富貴安寧。

“夫君……”陶淘可以放柔了的聲音把薛徽從膳後的不受拘束的思緒裡拽了出來,薛徽見她擺出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總算有幾分心軟,努力一笑,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讓她來坐。

陶淘羞紅著臉坐了過去,試探地問道:“夫君這些年在外頭,是不是……有了喜歡的旁人?”

薛徽一愣,眉央登時就蹙了起來。

陶淘唯恐他發怒,不等薛徽的話出來,便搶在他先頭開了口,“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說,你要是有喜歡的人,儘管接回家來就是,我決沒有半個不答應。畢竟……這麼些年,陶淘沒有服侍夫君,恐怕還麻煩了別的姐妹。”

薛徽身子往後一靠,神情忽然變得悠閒,“那名分呢?你怎麼想的?”

陶淘聽他這麼問,臉色霎然發白,咬了咬嘴唇,眼圈都跟著紅了。薛徽聽祁璟說過當日江月的要求,有此一問,不過是好奇。見陶淘這副模樣,薛徽心裡也猜到了七八分,大抵,沒有哪個女人能真心誠意地接受丈夫三妻四妾,若是接受了,怕就並非如江月對將軍一般,一片冰心,在意至深。

沒想到,隔了半晌,陶淘竟把眼淚忍了下來,身子也坐得直了。“夫君若想再娶一個妻室回來,陶淘自然沒有二話,就是作妾,陶淘也甘願的。”

薛徽寒眉一豎,脫口便問:“你樂意我再娶別人?你同意我納妾?”

聲音拔得高了,果然把好不容易醞釀出勇氣的陶淘又嚇得縮回了殼裡。

這下薛徽是真動了怒,也不管陶淘臉上血色全無,將人整個兒拖著便壓到了懷裡。當憑著本能,吻上女孩兒白皙的頸子時,薛徽始覺心裡的火氣平復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