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候在门边,已经做好应付庄暮雪撒泼打滚的准备。
却见她直挺挺地僵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着空荡荡的庭院,脸上泪痕未干,却再没出半点声响。
管家暗自揣测,定是抄家灭族四字震慑住了她。
却不知,此刻庄暮雪眼前正走马灯般闪过前世回忆。
江玄也曾经声音带着压抑的无奈劝诫,“母亲,莫要再口无遮拦。”
那时,她只盯着儿子冷硬的眉眼,满心恼怒他加官进爵后竟敢对自己指手画脚,认定这是忘恩负义。
此刻才惊觉,当年少年眼底藏着的不是疏离,而是生怕她惹祸上身的担忧和疲惫。
那些被她曲解的字字句句,原来……原来真的,都是儿子的一片真心和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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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玄并不知道庄暮雪迟来的悔悟。
只是后来才知道,江霄闯祸后,庄暮雪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向他求助,愣是将消息死死捂住,生怕惊动安北侯。
可惜纸包不住火,事情败露后,向来唯唯诺诺的安北侯突然了狠,拽着这对母子直奔齐府。
在齐大人面前,他弓着背赔尽笑脸,逼着庄暮雪磕头认错,又让江霄立下字据赔偿。
处理完这一切,安北侯也一反常态,当场命人收拾行李,将庄暮雪和江霄扫地出门,打回了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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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事时,江玄正提笔作画,素白指尖停在墨香未干的宣纸上。
庭院梧桐叶簌簌飘落,他望着卷角晕开的砚痕,心绪平静如深潭,却无端泛起一丝轻渺的涟漪。
总觉得,这场闹剧过后,庄暮雪和江霄会彻底退出他的世界。
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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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江玄沉迷于作画,画作甫一摆进琅嬛书坊,便被抢购一空。
随着画艺日臻化境,求画者踏破门坎,千金难换一纸墨宝。
市井间无人知晓这位神秘画师的真容,只道是隐世大师,赞誉之词不绝于耳。
每当听到夸奖,江玄的虚荣心就得到大大的满足。
这天到深夜,江玄还在书房作画。
更漏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沾满墨汁的笔尖将落未落。
忽然听门轴咯吱一声轻响。
少年抬起头,瓷白的小脸在烛光下,精致而漂亮,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只见昏黄烛光勾勒出女子修长的身影,肌肤冷白,睫毛投下细密的阴影,墨眸温润漂亮,却掩不住那股深沉。
江玄喉咙微动,连忙弯起眼睛给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一时入了迷,就剩最后几笔了……”
格夏反手将门掩上,轻合出闷响。
踩着满地烛影,缓步走来,到少年身后,长臂环住他精瘦的腰肢,轻而易举将人托起,温热的掌心隔着单薄衣料,传来灼人的温度。
待她落座,又顺势将人安置在膝头。
下巴不经意擦过他的肩膀,垂落的尾扫过他瓷白的手腕。
“不急。”女子声音温润,微微低沉,像羽毛扫过耳畔,修长的指尖搭在桌面,“你画着,我等着。”
少年后背紧贴着她的胸口,她混着清冽香气的呼吸萦绕在颈间。
混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疼,分不清是谁的。
被那清冽气息密密实实地包裹,江玄的双腿不自觉软,仿佛踩在云端般虚浮。
耳尖率先泛起红意,热度迅蔓延,直至脸颊也变得滚烫。
他努力想要集中精神在眼前的画作上,可握着笔的手却止不住轻颤。
女子的怀抱像是有着无形的魔力,扰乱了他的心神,让他一笔也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