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學禮心中鬱郁,好生安慰了幾句,對周學年兩口子,又是恨上了幾分。
而周學年,踢掉腳上的鞋子,一臉沉鬱的盤腿坐在床上。
“她這是什麼意思兒?見我不中用了,也見不得我好了是不?什麼死不死的?我打死也不信,一個丫頭還敢殺人殺親舅。”周學年氣呼呼的說。
魯氏也跟著嘟囔一聲:“可不是。依我看,相公,娘是年紀老了才怕死,再一來,是怕沒面子呢!”
她的大肥屁股坐下,從懷裡掏出帕子往鼻子一擤,吸了吸鼻子,又把它塞回懷裡。
周學年看了個正著,心道這婆娘,真是噁心,再看她油膩的臉,別開頭去,不忍再看。
“相公。”魯氏才不知道周學年內心的想法,道:“五福是五福,二妹是二妹,她到底是顧念親情心軟的。你看,這回不是一給就是五兩銀子?真不知道婆婆是咋想的,這面子麼,還能當飯吃?咱們家都這樣了,還講什麼面子?要給我山珍海味的吃,奴僕下人環繞著,我也能跪舔著上前呢!”
周學年聽著,臉一黑,這婆娘真是太粗俗了!
既當婊子又立牌坊
周學年倒是不同魯氏這般的想法,他銀子要,面子更要,這是他身為讀書人的一點尊嚴。
可笑的是,這所謂的讀書人的尊嚴,卻不是這樣用的,你要面子,就不該這麼死乞賴臉的上前趕打著,還一副你富貴了,助我是應該的,唯我獨尊的樣子。
周學年這麼副清高心思,典型就是既當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做派,比誰都噁心。
魯氏哪裡知道這位清高相公的噁心想法,她看著手中的銀子,沒一會,就撇著嘴說:“英梅也忒小氣了,她們這麼富貴,那麼大個莊子,才給這麼點,打發乞丐麼。”
周學年掃了一眼,很快就聯想起去縣裡五福她們家的宅子時,所見到的一切,心口發熱。
那樣的好日子,也該他享受才是。
偏偏如今的自己,連功名都沒有了,若是能尋個有油水的差事,那必定也是能這般掉進富貴窩。
但是,周英梅不接話,甚至拒絕了!
周學年臉色難看。
“相公,你在想什麼?”魯氏推了他一把。
周學年漠然的看她一眼,道:“剛才二弟的話你也聽到了,以後我們的地得自己種,我哪裡會種地?”
魯氏的臉也跟著垮了下來,說道:“可不是,相公,不是我挑撥,你弟弟這是落井下石啊。讓我們自己種,這不是看著咱們沒得吃?”
周學年從來沒種過地,他也種不了,就是現在的冬小麥,都是周學禮幫著他種下的,就是這一回,他也累的恨不得死過去。
而這是一年又一年的事,難道從此以後,他也跟他那沒出息的弟弟一樣,一輩子只能做個莊稼漢?
周學年滿臉呆滯的看著自己的手,那曾經執筆的手,不知啥時候變得這麼粗糙了。
想到以後,估計會越來越粗,自己的背會越來越彎,面朝黃土背朝天,周學年嚇得打了個激靈。
他不能,他可做不成莊稼漢,不能!
“相公,相公你怎麼了?”魯氏看著他的臉色變幻,又是暗又是沉的,不禁嚇了一跳,連忙推他幾下。
“我不能種地!”周學年面露猙獰的看著她。
魯氏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