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穿著明黃便服,頭戴九龍金冠的男子將一顆黑子落在棋盤的一個位置上。
坐在他對面,則是穿了寶藍色長袍戴著玉冠的男子,一看棋盤散落的棋子,自己的白子已經沒有迴旋的地步了。
又輸了!
男子有些意興闌珊,嘴角歪了一下,將抓在手上的白子扔在一旁的晶瑩剔透的白玉棋盅裡,撒氣的道:“不玩了!”
象棋,他就沒贏過這個人的時候。
“崔卿家,心事頗重啊!”景帝嘴角一勾,相對於崔源的煩躁,他顯得從容不迫,慢條斯理的重新擺黑子,又擺白子。
崔源見此更覺鬱悶,沒好氣地道:“皇上您妃嬪如雲,哪裡曉得臣子我孤枕難眠的痛楚?”
一旁手持著拂塵,眼觀鼻鼻觀心的大太監劉總管聽了,瞟了崔源一眼。
今上臣子眾多,大概只有這一位,當皇上不是皇上,也只有這一位,在皇上跟前如此隨意說話吧!
聽了崔源那略帶幽怨的話,景帝素來冷硬的面容有了絲裂痕,嘴角輕揚,道:“原來崔卿家是春心動了啊,奇怪,劉仁,如今不是正在嚴冬嗎?離春天還挺遠吧?”
被稱為劉仁的劉總管忙的彎腰,尖細的聲音道:“回皇上,今年一月二十九才立春呢,日子還有些時候。”
崔源嘴角抽了抽。
景帝以拳抵唇,掩住那嘴角的笑意,道:“崔卿家若覺寒冬難眠,朕賞你幾個美人?”
崔源臉一黑。
景帝見了更是不可抑制地笑將起來。
“皇上,關愛臣子身心健康,臣子才能盡心盡力為皇上效忠啊!”崔源將盡心盡力那個詞說得極重,幾乎從牙縫裡說出來似的。
“其實,崔大人看中的幾個小姐,朕也覺得不錯,和崔家門戶般配,你也不妨順長輩意。”景帝依然打太極。
“皇上!”崔源聲音極大,好容易捏了捏拳,道:“皇上知道微臣志不在此。”
景帝斜乜了他一眼。
崔源從炕上下來,跪在跟前:“請皇上賞微臣一個恩旨,為微臣和江南宋家二房太太的義女王氏賜婚。”
景帝沒有作聲,也沒叫起,崔源就這麼跪著。
暖閣燒著地龍,他就跪著,久久不見頭頂上的人有何聲響,額上也不禁泌出了一層汗來。
“起來吧!”景帝出聲。
“皇上不答應,微臣就不起了。”
劉總管又瞟了崔源一眼,心中抽了一口涼氣,敢情這崔大人是要恃寵而驕了,這算是威脅吧?
果不然,景帝又笑了出來,輕踹了他一腳:“你打哪學來的女子手段,還學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本事了?”
崔源也不惱,道:“皇上,微臣今年也有二十一了,皇上都有皇子公主了,難道就忍心微臣形單影隻?”
“行了,別扯那些有的沒的,好好起來說話。”景帝笑罵一句:“再說下去,都被你說得是我不讓你成親了!”
我,而不是朕,一下子將君臣的距離縮得極短。
崔源有些恍惚,彷彿多年前那些隨他征戰沙場的日子就在咫尺,大碗吃酒,大塊吃肉。
“那叫王元兒的,就這麼得你心意?”景帝看著他問:“你要知道,不管你給她鍍多少層金,也改變不了她的出身,你,是崔家的繼承人。”
只一番話,就透出了不少資訊,崔源心中一凜,收起過去那些情誼,抱拳道:“皇上,出身如何,微臣不看重,微臣就圖她這個人。而微臣的出身,說白了,也不過是一介庶子罷了。”
景帝雙眉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