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要我說,莊丫頭也是要說親的人了,又是馬上要當官小姐了,在還不知禮數呢,傳出去說她頂撞長輩,對大哥的聲譽可不好聽啊。”田懷孝冷笑著睨她一眼,只看著田懷德說道。
“二伯父,你說誰頂撞長輩了。”田敏莊唰地站了起來,眼睛瞪得渾圓。
“莊兒,不準無禮。”陳氏見田懷德沉下臉,頓時厲聲喝道,一副標準官家太太的樣。
“娘。。。”田敏莊憤憤不平,可見到陳氏的眼色,只得恨恨的咬著嘴唇坐了回去,眼見田敏青又諂媚著黏上來,則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田敏顏樂得見這糟心風向轉移,只輕聲提醒父親:“爹,提正事”
“噢,哦。”田懷仁撓了撓頭,在閨女和兒子熱切的眼神中硬著頭皮迎向田老爺子的目光:“爹,俺們三房不去,大哥出息了,俺替他高興,二哥跟去也無妨。爹,趁著,趁著大哥這回去當官,俺。。。俺想。。。俺想分出來單過。”
“啥子?”田老爺子嚇了一跳,手中的煙管握不緊掉了下來,瞪大眼睛看著這老實寡言的兒子:“老三,你說啥子?”
話已出頭,再沒有收回去的理,田懷仁咬咬牙,大聲說道:“俺說,俺們三房不跟大哥去上任,分出來單過。”
田老爺子一屁股的坐了回去,眼睛直直的,像是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三兒子,嘴唇囁喻著,久久才說出一句:“你,你意思是想要分家?”
分家被拒
高堂在,不分家,這是必然的理。在活了大半輩子的田老爺子眼裡,一家子最重要的是齊齊整整,團團圓圓,至少在他活著的時候,也是和和美美的兒孫滿堂。
在他心裡,提分家的不可以是老大,最有可能提的是老二一家,卻絕不可能是那老實得一頭悶的老三。
可事實呢,現在提分家的,卻是那最不可能提的兒子。
老三一家,老三老實軟弱,羅氏賢惠,大孫子瑞哥也是老實的,田敏顏這一個丫頭片子也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而小五,才六歲,能成事到哪去?這三房要是分出去單過,日子可怎麼過的起來?
田老爺子想到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老大當官了,老二都跟著去任上享福,單單是老三這一房人分出來單過,這在鄉里鄉村裡,可讓人怎麼說?怕是唾沫子都得把他和老大給淹死。
不,不能分,這家絕不能分。
“老三,這大好的日子,你咋提這個呢,我跟你娘還在呢,沒的分家的理。”田老爺子溫生勸道:“我早就說過,老大出息了,斷不會少了你跟老二的福氣。現在好日子來了,你卻。。。”
“爹。。。我。”
“不用再說,分家這事,甭提了,等過幾日任書下來了,咱們一家子去橫河縣過。”田老爺子阻止他的話頭。
“爹。。。”
“老三,現在你是連我這老頭子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田老爺子見他還是要提,不由沉下臉,用煙管敲了敲炕上的小桌。
田懷仁一秫,動了動嘴低頭不語。
田敏顏見田老爺子不肯分家,心裡大急,卻又不好在現在這風頭說什麼,也就只能乾著急。
可老爺子不願意分家,未必就所有人都不願意,首先出聲的是李氏:“爹,既然老三不願意去,也由得他唄,咱們隨著大哥去橫河,這裡指不定就不會回來了。老三怕是捨不得楊梅村呢,就分他出去唄。”
老三這是個傻的,送上來的福氣都不要,白白的推出去,分家?真個傻的夠嗆,就算死,她也要跟著大房淹死在富貴窩裡。
老大一直說橫河那院子小,三房要分家不願去,那就更好了,地方敞落,住也住的舒服點,這吃的,少一個人,她就能吃多一份。所以,分吧分吧。
“對啊,阿公,也不是咱們大房把三叔他們一家推開,是他們自個要單過呢。”田敏莊總算逮著機會,大聲地道:“三叔是個眼光長遠的,這是看不上咱們這點所謂的富貴呢。”
田懷仁被她說的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道:“大侄女,俺,俺不是這個意思。”
“夠了!誰都不準再提,誰個要是再提這事,那就都別去橫河。老大也辭了這官回來種田。”田老爺子眼見越說越不像話,狠狠地敲了一下炕桌,又道:“今兒是個好日子,眼看日頭就要下來了,瑞哥到你阿媽這那幾個錢,去村頭帶點肉回來,今晚兒咱家賀上一賀。”
一聽有肉吃,眾人又都高興起來,只三房,一臉的怏怏不樂回西廂去。
田老爺子留下老大說話,看見老三那有些彎的背,皺了皺眉,卻很快就轉移視線,關切的問起田懷德官路上要打點的事宜。
田敏顏幾人回到西廂,羅氏就坐直了身子揮手招呼她:“咋了,說成咋了?”
那邊在爭吵的時候,小五就在正屋和西廂來回跑的傳遞訊息,羅氏自然知道田懷仁提出分家的事了。
田懷仁沮喪地坐在炕上搖了搖頭,羅氏高揚的心情頓時落下,黯然地道:“老爺子不同意?”
“以後別提了。”田懷仁聳拉著頭道:“老爺子上火了呢。”
“我就知道,不是這麼容易的事兒,倒是我奢想了。”羅氏露出一個苦笑。
“大哥說,會帶著我們一家子去橫河的,你,安心養胎就是。”田懷仁細聲安撫。
羅氏張了張口,看著他欲言又止,看到他一臉愧疚的表情,又都把話吞了回去。
安心養胎?去橫河麼?這麼一大家子將近二十口人,擠在那麼一個旮旯地方,只怕糟心的事會更多。
田敏顏一聽,臉色大變,大房這一去橫河,將來會是什麼處境,她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三房要跟著去,只怕會跟著遭殃,她可不要受牢獄之災。看到兩人垂頭喪氣的樣子,不由急道:“爹,就這樣放棄了?”
“不然咋的,你也聽到了,你阿公他,不準提,不準分。”田懷仁一臉苦惱,勸道:“算了吧囡囡,頂多咱們不跟大伯父去橫河,還在楊梅村,也是獨門一支了,也是一樣的過日子。”
“爹,這怎麼同?”田敏顏跳了起來,幾乎沒被他的聖母想法給激得罵人。
“爹,按你的想法,就跟我剛才說的,大房二房去城裡享福,我們在這當下人,守老宅,種田,然後還向他們供奉成果麼?”
“這,你阿公不是這樣的人。”田懷仁有些訕訕。
“那阿媽呢?”田敏顏反問一句:“她又怎麼的?咱掙幾個錢她都颳去老大半,爹,咱們能有多少銀子給她颳去,這樣下去,哥和小弟還怎麼成事?”
“不然咋辦,你阿公不準提。”提到兩個兒子的前途,田懷仁就煩惱。
“爹,我問你,你是真的想分家咱自個關門過日子,還是不願分。”田敏顏緊緊地瞪著田懷仁問。
要是真的想分家,她尚且還能去絞盡腦汁,要是田懷仁壓根不想,只怕分了,他都想著老宅,那她掙多少銀子都只能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