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顺着客栈屋檐砸在青石板上,郑灵萱的指尖还停在林墨易容用的脂粉盒上。
她望着铜镜里李小红端茶进来的身影,眼尾微挑——这丫鬟向来耳尖,方才故意提高的"归墟裂隙"四字,该顺着茶雾钻进她耳朵了。
"姑娘,这参汤趁热喝。"李小红将茶盏放在案头,手指在桌沿轻轻一叩——那是她们约定的"已听清"暗号。
郑灵萱垂眸抿汤,余光瞥见丫鬟转身时腰间的银钥匙晃了晃,正是昨夜她"不慎"遗落的、能开账房抽屉的钥匙。
"三日后丑时。"顾修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正将地图折成小方块塞进李小红的围裙口袋,"我在西巷破庙等你,记得把密信藏在馒头里。"李小红的睫毛颤了颤,喉结动了动似要说话,最终只重重应了声"是",捧着空茶盘退出门去。
林墨扯下脸上的络腮胡,露出底下清俊的面容:"我这就去码头,给逆流的眼线漏点口风。"他指腹抹过唇角的易容胶,"就说郑姑娘最近总盯着南疆商队的货单,连镇界符都收进檀木匣了。"
"慢着。"郑灵萱叫住他,从腕间褪下翡翠镯子,"把这个戴在右手。"镯子碰在林墨腕骨上出清响,"容天的人见过我这镯子,你露半只手在帘外,他们才信。"
顾修然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被雨水泡软的皮肤渗进来,带着几分灼意:"你明知李小红会把假情报传给姜九娘,而姜九娘"
"会传给容天。"郑灵萱替他说完,指尖抚过他手背的薄茧——那是握剑三十年磨出的痕,"容天以为我要逃去裂隙找破解之法,必然倾巢而出。"她抬眼时眸中寒芒乍现,"他越想把我困在局里,我越要掀了他的棋盘。"
三日后的夜黑得像浸了墨。
郑灵萱立在归墟裂隙前的断桥上,听着林子里此起彼伏的踩叶声——东南三十步有三个刀手,西北五十步藏着五个弓箭手,连头顶老槐树上都趴着两个使绳镖的。
她摸了摸腰间的镇界符,凉得刺骨,却让她的笑更冷了几分。
"出来吧。"她扬声,剑尖挑起一片落叶,"等你们半天了。"
林子里的呼吸声骤然停滞。
下一刻,无数道黑影破林而出,刀光剑影如暴雨倾盆。
郑灵萱旋身挥剑,衣袂翻卷间,竟分出七八个身影——都是与她一般无二的姿容,连间的珍珠簪都闪着同样的光。
"心镜诀。"顾修然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的剑已挑飞三柄劈向"郑灵萱"的朴刀,"原来你说的新领悟,是把意识投进幻象里。"
"嘘——"其中一个郑灵萱冲他眨眨眼,下一秒便被砍成碎片,化作漫天金粉,"真的在这儿。"
真正的郑灵萱已掠上树梢,脚尖点过弓箭手的腕脉。
她望着下方混乱的人群,听着敌人相互砍杀的惨叫,突然低笑:"容天教你们认我,可他没教你们认幻象吧?"
待最后一个敌人倒在血泊里,顾修然的剑尖挑起面黑底金线的旗子——逆流的标志,绣着扭曲的"墟"字。
他扯下旗子甩给郑灵萱:"总部在城南废弃的染坊,我在敌人腰牌里找到的。"
染坊的门轴出刺耳的吱呀声。
郑灵萱踩过满地靛蓝染布,霉味混着铁锈味直钻鼻腔。
密室的入口藏在染缸底下,掀开青石板时,地下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咔嚓。"
顾修然的火折子照亮密室的瞬间,郑灵萱的呼吸几乎停滞。
墙上挂着七面青铜镜,每面镜中都站着个"她"——有穿着魔教圣女红衣的,有披着王霸天血衣的,有握着孙二娘柳叶刀的。
此刻所有镜像都贴在镜面上,指尖抵着镜面,与她的指尖隔着一层冰凉的铜。
"原来你们都在这儿。"郑灵萱伸手触碰最近那面镜子,镜中影也同时抬手,指尖几乎要贴上她的。
镜中影的眼尾有颗泪痣,和她一模一样——那是三个月前镜湖山庄,她亲手斩下的圣女。
"我们本是一体。"郑灵萱轻声说,"你杀过人,我也杀过;你被背叛过,我也被背叛过。"她的声音像春溪淌过冰面,"容天让你恨我,可你真正恨的,是他把我们困在这方寸之间。"
镜中影的瞳孔微微收缩。
有那么一瞬,郑灵萱看见她眼底的戾气退潮,露出底下藏着的、和自己一样的疲惫。
"跟我走。"郑灵萱将手掌按在镜面上,"我们可以融合。"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
镜中影的指尖穿透铜壁,与她的掌心相贴。
郑灵萱感到一阵刺痛从眉心窜起,却不是痛苦,而是久别重逢的灼热——那是她被容天截取的、所有不甘与愤怒的碎片。
"灵萱小心!"
顾修然的惊呼像惊雷劈开雨幕。
郑灵萱转头的瞬间,看见姜九娘站在密室门口,手中血色符咒泛着妖异的光。
她腰间的寻魂铃不再轻响,而是出低沉的呜咽,像极了归墟祭坛里,那些被吞噬的魂魄的哭嚎。
"你说要引容天注意"郑灵萱的声音颤,掌心的镜像突然变得滚烫,"原来你要引的是归墟之母。"
姜九娘的面容在火光中扭曲。
她举起符咒的手稳如磐石,喉间出不属于人类的尖笑:"归墟之母说过,要拿你的命魂做引,拿你的镜像做炉。"她的指甲越长越长,刺破掌心渗出血珠,"融合吧,乖孩子——等你们合二为一,就是她苏醒的时刻。"
符咒离镜像只剩三寸。
郑灵萱望着镜中影突然翻涌的戾气,望着姜九娘眼底疯狂的光,突然明白神兽说的"后手"是什么——不是神力,是她自己,是这些被容天豢养的、她的影子。
而此刻,那影子的手,正透过镜面,紧紧攥住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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