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焦土上,像两株根系交缠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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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山巅的黑雾仍在翻涌,但郑灵萱知道,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只要身边这个人的温度还在,只要她手中的玉简还存着万千"自己"的心跳,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先去地窖拿桂花酿。"她仰头冲顾修然笑,"吃饱了才有力气掀翻那座山。"
顾修然的眼睛亮起来,拉着她往驿站后方走。
风掀起两人交握的手,吹得那串红山楂在乌鸦爪下摇晃,像一串未燃尽的灯花,在渐暗的天色里明明灭灭。
而山巅的黑雾深处,有双眼睛正透过层层阴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残阳褪尽时,顾修然用枯枝挑亮地窖里的火折子。
陶坛被敲开的瞬间,清甜的桂香裹着蜜意涌出来,郑灵萱捧着粗瓷碗抿了一口,热酒顺着喉管滚进胃里,到底压下了几分镜界里残留的寒意。
"该走了。"她放下碗,指腹蹭掉唇角的酒渍。
顾修然早把外袍重新系在她腰间,见她起身,顺手将包裹甩上肩头——里面是林婉儿连夜送来的伤药,还有半袋烤得焦香的栗子。
驿站外的马厩里,两匹乌骓正踢着蹄子打响鼻。
顾修然刚要扶她上马,忽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李小红的身影从暮色里撞出来,鬓角的珠花歪在耳后,裙摆沾着草屑:"主、主子!"她踉跄着扑到马前,攥着郑灵萱的衣袖直抖,"不好了!
南边的青溪江倒着流了,江里的鲤鱼精掀翻了二十条船;北边的伏虎山,金眼白额虎见人就咬,连赵捕头的玄铁刀都被它一爪子拍弯了!
还有——"她抽噎着抬起脸,"西市的王铁匠,平时连百斤铁砧都举不动,今早把自家屋顶掀了个窟窿,说是看见天上有金鳞在飞"
郑灵萱的指尖在马背上轻轻一叩。
归墟之力外溢的画面在程七的银芒里演过,但真正从活人嘴里听见时,那股心悸还是重重撞上来。
她蹲下身,替李小红理了理乱:"你怎么来的?"
"是金羽乌鸦!"李小红吸了吸鼻子,指向肩头——那里果然有片浅金色的羽毛,"它半夜扑棱到我窗台上,我就知道您需要消息。"她从怀里掏出个油皮纸包,"林姑娘让我带了止血散,说您手腕上的伤"
顾修然接过药包,指尖在郑灵萱手腕的血痕上点了点,声音放得极轻:"先上药。"
郑灵萱由着他拆开布巾。
酒坛里的余温还留在掌心,而伤口周围的皮肤正泛着奇异的淡金色——是归墟之力渗入血肉的征兆。
她望着顾修然低垂的眼睫,忽然开口:"小红说的这些,都是归墟裂隙在扩大。"她攥紧腰间的玉简,能感觉到里面的光粒正随着心跳震动,"容天在引导外泄,可他图什么?"
"或许不是他图什么。"顾修然替她系好药布,指腹在她手背上按了按,"是有人在替他图。"他翻身上马,伸手拉她:"先去山巅。
金羽乌鸦的方向不会错。"
金羽乌鸦正蹲在马的红缨上,见两人上马,忽然振翅而起。
它的尾羽扫过暮色,竟拉出一道金线,像根无形的绳子系在众人心口。
郑灵萱望着那道金线,心底忽然浮起镜界里黑衣"自己"的话——"归墟无主,但人心有主"。
她摸了摸颈间的玉坠,顾修然在各个世界里的温度透过玉质渗出来,烫得她眼眶酸。
"顾修然。"她贴着他后背轻声道,"等解决了这事"
"等解决了这事,"他打断她,声音被风揉碎,"我们去江南看春茶,你不是说想试试用归墟之力催开早樱?"
李小红骑着小马跟在后面,听着前头的对话,悄悄抹了把眼角。
她望着金羽乌鸦划出的金线,忽然现那线尾处有团幽光——像是某种神兽的气息在呼应。
他们在第二日正午路过青溪江畔。
原本清澈的江水正倒卷着往山里淌,浪头拍在崖壁上,溅起的水珠里竟裹着细碎的金鳞。
岸边聚着几十个村民,有个壮汉正赤膊挥拳,拳头过处,青石铺的堤坝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是归墟之力入了凡躯。"郑灵萱翻身下马,腰间的玉简突然烫。
她望着那壮汉红的眼,想起程七说的"有人会癫狂",心下了然。
顾修然拉住她的手腕:"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