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灵萱的指尖在帕子上的绣字间来回摩挲,绣线勒得指腹生疼,却像有根细针顺着血脉直扎进眉心。
那些被"醒梦散"撬松的记忆碎片突然翻涌,雪色、檀香、女子低哑的嗓音——百年前某个雪夜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
青砖地泛着冷光,襁褓里的婴孩被裹在旧棉布里,白衣女子跪在炭盆前,针脚在帕子上走得飞快。
她睫毛上凝着霜花,却笑得温柔:"小萱萱,你是唯一能撕掉命簿的人。"炭盆里的纸灰打着旋儿飘起来,模糊了她的脸,只余下最后一句碎语:"藏好别让他们找到"
"啪!"
帕子"咚"地砸在书案上,郑灵萱踉跄着扶住桌角。
烛火被她带起的风晃得剧烈,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她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瞳孔因震惊微微收缩——原来那些穿越时的恍惚,那些总觉得"不属于这里"的违和感,根本不是系统任务的副作用,而是她的魂魄本就游离于所有世界之外!
"叩叩。"
门环轻响惊得她抬眸。
月光下,墨昭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他不再像往日那样拄着盲杖摸索,而是挺直脊背站在檐下,金瞳在夜色里泛着幽光,像两簇烧不旺的残烛:"灵萱姑娘,深夜打扰了。"
郑灵萱的手悄悄按上腰间的软剑。
这是她第一次见墨昭不戴那副褪色的青玉眼罩,也是第一次看清他眼底的情绪——不是往日伪装的温吞,而是深潭般的沉郁。
"你终于想起来了。"墨昭跨过门槛,靴底碾过一片被夜风吹落的梧桐叶,"你母亲是上一代逆鳞者,她不肯为天命续写命簿,所以被抹去存在。
你能穿越诸界,是因为你的魂魄被她用禁术封在归墟裂隙里,像颗被风吹着走的种子。"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突然涩,"我接近你本想借你重启归墟,可现在"
"现在如何?"郑灵萱打断他,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分。
她看见墨昭袖中露出半截断弦的琴,那是他总说"弹给盲人听"的焦尾琴,此刻弦上还沾着新蹭的墨迹。
墨昭突然笑了,笑得比月光还凉:"现在我只想问——你要毁掉归墟吗?
那是困住你母亲魂魄的牢笼,也是锁着天命规则的枷锁。"
院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郑灵萱和墨昭同时转头。
厨房方向飘来若有若无的甜腥气,像碾碎的曼陀罗花混着灶火的焦味。
李长风的暴喝紧接着炸响:"什么人!"
郑灵萱抓起帕子塞进衣襟,转身要往外冲,却被墨昭拦住。
他金瞳微缩:"是胡媚娘。
刘媚娘给她的保命符里掺了初代掌控者的血,能屏蔽听风楼的耳目。"
话音未落,顾修然的声音已从廊下传来,带着惯常的清润,却裹着冰碴子:"夫人且慢。"他手里提着个挣扎的身影——胡媚娘的青丝散了半肩,额角沾着灶灰,方才还精心描的丹凤眼此刻瞪得滚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顾顾公子!"胡媚娘的声音颤,"我、我只是来借盐——"
"借盐会把迷情粉撒在盐罐里?"李长风跟着冲进院子,腰间佩刀未出鞘,却把手里的陶碗晃得叮当响。
碗底还粘着些青灰色粉末,"这玩意儿遇火就着青焰,我在西北剿匪时见过。"他瞥了眼缩成团的胡媚娘,又朝苏瑶点头,"听风楼的弟兄已经封了厨房,没让半粒盐流出去。"
苏瑶从院墙上跃下,手里攥着截被扯断的红绳。
她朝郑灵萱福了福身:"那符纸的灰烬里验出了血锈,确实是初代掌控者的血。
刘媚娘的人最近在南边收了批老物件,想来是从遗迹里挖的。"
胡媚娘突然尖叫着去抓顾修然的手腕:"你不能杀我!
刘媚娘说她说你要是敢动我,她就把归墟的秘密捅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