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淑然說到這裡，眼神中透露著對往昔無限的眷戀。

在凡人小村的短短八年，對修士漫長的歲月來說，不過是一夕過眼雲煙。

不過時光的意義從來不是以長短來衡量，那些烙印在記憶中的人和事，才真正賦予時間價值。

多少修士活過幾百年，上千年，大部分是年歲都是枯燥的潛心修煉，真正值得他們回味的，加起來不過就是這短短的一眼繁華。

孟淑然繼續說“來到柳霜坊，我看遍了歌臺春光、舞殿冷袖、朝歌夜弦。賓客來來往往，姐姐們花枝招展。我被相中為未來花魁，日日夜夜學習歌舞琴瑟，不過來了不到半年，一個出入凡間的修士看中了我，又將我從柳霜坊買走，拜入仙人山門。”

“我以為被仙人相中，日後的生活會大為不同，可是當時不知，無論仙人還是凡人，人終究是人，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那座山門名叫緣生谷，由三名築基初期修士建立，我一進門就被掌門相中。掌門姓衛，白蒼蒼，年兩百五有餘，築基初期巔峰修為。我被他收作親傳弟子，收到他鼎力培養，修為逐漸在拔升。”

“修士還是與凡人不同，抵抗媚意的能力更強。當時我才八歲，千嬌百媚體的媚意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同門師兄師姐也沒有反應異常，只不過我是後來的小師妹，只覺得我長相可人，對我都十分喜愛。”

“其中兩位天賦最好的師兄，還有一位師姐對我是最好，處處提攜懵懂無知的我。尤其是是那位師姐，不僅一直照顧我的起居，還給我講了許多修煉界和江湖的趣事。”

孟淑然長嘆道“那幾年讓我感覺回到了第二個家，在兩位師兄和師姐的照顧下，我每天都活得無憂無慮，他們就像我的新家人。不過那時我也現一點奇怪，師姐經常半夜前去師傅的閣樓，每次回來時總是一片疲憊。我數次詢問，可是姐姐總是笑著不回答我。”

“後來，我長到十三歲，千嬌百媚體氣質逐漸成熟，兩位師兄雖然也被這氣質吸引，不過他們還是愛惜我，只是更加疼惜我。然而就是那一年，師傅露出了他的獠牙，讓我和姐姐一道半夜前往他的閣樓。”

“半夜的山門，黑雲密佈，風聲鶴唳，我知道事情不對，可是不敢反抗。姐姐也是一路安慰我，說了很多讓我寬心的話。不過她當時口氣雖然輕鬆，可是神色確實茫然。現在想想，那些安慰我的話，也像是安慰她自己，慰及她迷茫的前途。那一夜，我知道我和姐姐不過是那惡魔師傅培養的鼎爐，尤其是我，那惡魔已經對我期待很久，未等到我千嬌百媚體徹底成熟，就急著採補。”

孟淑然痛心說道“我多麼希望能跟你說，我避開了那一劫，還保留著清白之身。但修煉界不是書中的故事，沒有那麼多美好的意外，在緣生谷，我那師傅牢牢掌握著我們所有人的命運。好在初次的那一晚，姐姐一直陪著我，雖然依舊痛的撕心裂肺，不過比單獨一人面對那惡魔強得多。”

“那惡魔食髓知味，日後每晚都要採補，那些年我受盡波折，整日魂不守舍。兩位兄長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不過我倒是認命了，心想，這大概就是我的宿命吧，好在有姐姐一直陪我，我們姐妹兩報團取暖，日子還不算徹底灰暗。”

“可是日子不長久，那惡魔因為我的關係，越來越不滿意姐姐所帶來的感覺，每次都死命採補姐姐。終於，姐姐不堪凌辱，渾身上下被那惡魔掏空，一命嗚呼，我看到她的悽慘的死狀，嚇得魂不守舍。之後姐姐被早早下葬，廢棄的鼎爐，連埋在山門的資格都沒有。”

“我蹲在姐姐的墓穴邊哭了好久，一直哭到深夜，最後是那個惡魔把我抓了回去，繼續夜夜凌辱我。我心如一片死灰，知道姐姐的結局就是我往日的下場，沒了姐姐的庇佑，我也真正認識到了殘酷的修煉界。可是我不甘心姐姐這樣悽慘地白死，也不願意以後落個這樣的下場。當年我暗中立志，我一定要找辦法殺了那惡魔！”

說到這裡，孟淑然看向下方，說“就快到了，前方五十里，麻煩公子帶我去一趟好嗎？”

舒寒聽著孟淑然的敘述覺得揪心，她的遭遇跟自己當年在龍玄門的遭遇相似。她是為鼎爐，自己則是為人形藥材。她有一位師姐庇佑，自己則有一位師傅看護，不過自己要比她幸運得多，龍玄上人也為他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不過她說的故事怎麼有點耳熟？自己好像在哪裡聽過。

他順著孟淑然所指的方向看去，陡然看到了當年初入大雲落腳的青石鎮！陡然，舒寒渾身一顫，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孟淑然靠在他肩頭，感受到舒寒方才渾身抖，疑惑問道“公子，你是怎麼了？”舒寒低頭，看向孟淑然清明的雙眸，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加深刻。他第一次在天火臺上見孟淑然時，就覺得這雙眼睛似曾相識。

“沒什麼，想起一些過往的事。”

五十里的距離對舒寒來說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他按照孟淑然的指引，來到青石山鎮周圍的一處小山坡上。這裡的山坡日光明媚，青草蔥鬱，山坡上修建著三座樣式精美的墳墓，看起來經常有人來打掃。

舒寒看向那三座墓碑，頓時腦袋嗡嗡叫。

“家兄喬向榮之墓”

“家兄邱長春之墓”

“家姐陳月華之墓”

果然！

舒寒心臟驟縮，忍不住後退兩步，而孟淑然則一臉感慨，走向那三座墳墓，挨個祭拜。她跪在三座墓碑前，惆悵說“當年我在緣生谷，千嬌百媚體日漸成熟，我也逐漸現了千嬌百媚體的特殊能力。公子也體驗過，與他人雙修時或者自身情意濃烈時，我的身體會產生那種令人致幻的液體。”

“在我十七歲時，我聯合這兩位兄長，用盡心力將那老惡魔迷醉。然後兩位兄長手起刀落，斬殺了那個惡魔，還了我自由之身。”

“而我今日要贈送給公子的大禮，就是當年我從那老惡魔身上所得。一是身外化身術，二是清靈明目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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