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牙，忍住打人的衝動道：“折騰，你就折騰。”

楚瑜沒說話，她抬頭看他，見他臉上有些泛紅，她抬手觸碰了一下他的額頭，已經是滾燙。

說著，她扛著人到了水邊，幫著他梳洗之後，自己梳洗了一下，吃過東西披上斗篷，便揹著衛韞再次出發。

“看嫂嫂睡得香，不忍打擾。我白天也可以睡。”

此時離沙城已經不算遠，楚瑜怒氣衝衝道：“算咱們運氣好，要是遇上個沙塵暴，咱們再拖一拖，我看你病死在這裡算了。”

說著，她將斗篷披到衛韞身上，給他在脖頸處繫結。衛韞看著楚瑜焦急的樣子，好似很開心一般笑開。

衛韞靠著楚瑜，笑著沒說話。

她甩了甩頭，撐著自己起身來，趕忙將衣服批迴衛韞身上道：“你怎麼沒叫我？就這麼守了一夜，你身子撐得住嗎？”

楚瑜見他不說話，不由得有些著急：“小七？”

她靜靜看著，好久後，才從剛剛醒來那份悸動裡回神。

“嫂嫂，我醒著。”

楚瑜一瞬間居然就沒動，她就這麼靜靜看著那人擋在自己前方，明明不是什麼華衣美冠，也不是坐於高堂廟宇，可她就覺得，光是這個背影，這個人就好看得令人心動。

衛韞知道她擔心什麼，沉穩開口：“您別擔心，我好著。”

她裹著對方身上的袍子，那人穿著她偷來的湛藍色布衣，頭髮散披在身後，替她擋住了前方的陽光，將她護在身後。

“那你怎麼沒說話？”

她一睜眼，就看見了自己身前那個人。

楚瑜心裡不開心，便尋著理由想找他的岔子，衛韞也知道，只是換了話題道：“嫂嫂對北狄的地形似乎很瞭解？”

楚瑜一夜睡得很沉，等第二天太陽昇起，她才慢慢睜開眼睛。

楚瑜一時語塞。

只是念她的名字，竟就能有這樣酸澀又欣喜的心情。

上輩子北狄和大楚斷斷續續打了六年，她和顧楚生往來於兩國之間多次，怎麼會不知道？

他小聲念出她名字，不指望她應答，甚至害怕她聽見。等唸完之後，他居然覺得有那麼幾分小小的歡喜湧在心頭。

她沒說話，衛韞頭昏昏沉沉，笑著道：“嫂嫂似乎總有許多秘密，不過你別擔心，”衛韞閉上眼睛，有些困了：“不管怎樣，我都會護著你。”

“阿瑜……”

聽到這話，楚瑜忍不住笑了，心情也好了許多。

他的手頓在她頭頂，看著她微微皺著的眉頭，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誰護著誰，還說不定呢？”

他想為她做點什麼，卻總是做不到，這個人像一棵大樹，一座高山，所有人都想依靠他，卻唯獨這個姑娘，一次又一次，當著他的依靠。

衛韞低低應了一聲，然後小聲道：“嫂嫂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裡。”

永遠看不夠，永遠想陪伴。

“等以後，戰火平定，天下安穩，我重振衛家門楣，嫂嫂，”他輕聲許諾：“我會讓您成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我衛府獨一無二的大夫人，誰都欺負不了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那時候他就覺得她好看，然而越相處，卻越覺得，這個人美麗得讓人心驚。

楚瑜微微一愣，她恍惚想起一個人來。

衛韞輕輕用手指順著她的頭髮，回想起第一次見楚瑜，那姑娘身著嫁衣，抱著雙臂靠在門邊看他。

上輩子衛家的大夫人，清平郡主。

有些人初看豔麗，後面卻是慢慢歸於平淡。然而有些人，第一次看覺得普通，後面卻是越看越好看。

她心裡居然有了幾分苦澀，然而她不忍拂了少年這份好意，哪怕她知道，這個人早晚要長大。

楚瑜的頭髮很軟，睡著的時候，終於才能忽視她平日那份沉穩，仔細端詳她獨屬於少女那份嬌俏豔麗。

有一天他會娶妻生子，會迎來衛府真正的大夫人。

蓋上去後，楚瑜無意識的往他身邊靠了靠，他忍不住輕輕笑起來，他抬起手，放在楚瑜的頭上。

而那時候……

衛韞靠著小土堆，看著睡在旁邊的人，沒一會兒，聽見呼吸聲響起來，他看她蜷縮在自己身邊，解了自己外面的袍子，輕輕蓋了上去。

也是她該離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