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拿著楚瑜打趣,說說笑笑,等一頓飯吃完,宮裡便來了人,規規矩矩等在門口。
“小七說得是,”柳雪陽笑著道:“我當初怎麼就沒瞧出來,你是隻小潑猴呢?”
衛韞瞧見來人拿著聖旨,頓時冷了神色,楚瑜也看見了對方,收起笑意,同衛韞道:“趕快去接旨。”
“她不是在北狄學的,”衛韞敲了敲楚瑜碗邊的桌子,示意她吃飯,同時道:“我瞧她呀,來之前就是這模樣了,之前還端著,現在對著咱們這一大家子,卻是連端著都不願意了。”
衛韞知道這是楚瑜的提醒,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朝著那太監迎了過去,疾步上前道:“公公手持聖旨來傳旨,怎的不在外讓我等來接旨迎接?”
旁邊衛韞瞧著,眼裡帶了笑意,他很喜歡楚瑜這樣完全不設防的模樣,這會讓他覺得,自己這才是真的走進了她的世界裡。
“陛下來時囑咐了奴才,”那太監笑了笑,和氣道:“小侯爺從北方歸來,車途勞頓,若是還在用膳,讓奴才就在一旁候著,等小侯爺吃過了,再來同您說進宮的事兒。”
“去北狄一趟,”蔣純忍不住笑了:“怎麼學得這麼潑皮無賴了?”
“陛下真是體恤我等。”衛韞面露感激之色:“陛下聖恩,臣又怎可放肆?還請公公宣旨吧。”
楚瑜趕緊癱過去,靠在蔣純身上撒著嬌:“我錯了,好姐姐,我不說你和宋世子了,你別生氣嘛。”
說著衛韞退了一步,恭敬跪了下來,太監宣讀了聖旨,將聖旨交到衛韞手裡,同時朝著跪在衛韞身後的楚瑜道:“陛下還說了,宮裡梅妃娘娘與衛大夫人乃故交,一直掛念著您,您若無事,不如也進宮去看看梅妃,也當敘一個姐妹情誼。”
“我們哪兒敢啊?”
“勞煩娘娘掛念,”楚瑜恭恭敬敬道:“妾身對娘娘也十分思念,願與小侯爺一道入宮。”
老底都被抖完,蔣純嘆了口氣,放開楚瑜道:“算了算了,你們就拿我當下酒菜吧。”
聽到這話,太監眉開眼笑,領著兩人出去,太監單獨上了一輛馬車,楚瑜和衛韞上了後面一輛。
聽這話,楚瑜挑起眉頭,拼命朝蔣純眨眼,眼裡全是“真的嗎真的嗎?”
馬車搖搖晃晃啟程,楚瑜淡道:“你今日去,該談什麼都清楚了吧?”
“其實宋世子也挺好的。”王嵐抱著孩子,笑著瞧向和楚瑜打鬧著的蔣純:“現在還天天送著禮呢。”
“嗯。”衛韞垂著眼眸,楚瑜繼續道:“趙玥必然要將我和母親留在華京為質,你答應他。”
柳雪陽輕咳了一聲:“是有這事兒,不過阿純不願意,就被我拒了。”
衛韞沒說話,楚瑜微皺起眉頭:“不是說好的嗎?”
“哎呀你別說了!”蔣純起身來捂楚瑜的嘴,楚瑜身手比她好太多,卻讓著給她捂住嘴,一副求救模樣看著衛韞。衛韞愣了片刻,慢慢反應過來,轉頭看向柳雪陽。
“知道了。”
衛韞瞧了蔣純一眼,又瞧了楚瑜一眼,有些疑惑點了點頭,楚瑜張口道:“那個宋世子上門向阿純……”
衛韞低聲開口,楚瑜瞧著他垂著眼睛,像一隻被抽走了骨頭的小狗,忍不住抬起手來,揉了揉他的頭髮。
“咳咳,小七,”楚瑜轉過頭去,扯了扯衛韞的袖子,衛韞抬眼看她,眼裡帶了些疑惑,楚瑜抿唇笑道:“我和你說件好玩的事兒。”
“信我。”
她忍不住帶了笑意,等洗完澡之後,還在飯桌上,楚瑜就拿眼打量蔣純。蔣純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將碗筷一擺,嘆了口氣道:“阿瑜,你要說什麼便說吧。”
她沉穩出聲:“你好好在北方發展自己的人脈,我在華京不會給你找麻煩。”
長月絮絮叨叨,楚瑜卻是慢慢睜大了眼。緩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果然是個大訊息!
“你要能給我找麻煩,”衛韞悶悶開口:“我說不定還能開心些。”
“他上門來求娶二夫人了!”長月興奮道:“小侯爺不在,他就找了老夫人,老夫人拿不下主意,還是二夫人親自出面拒絕的親事。當時我們都瞧著呢,這個宋世子脾氣可好,被拒絕了也沒多說什麼,還囑咐二夫人要多吃些,說她太瘦了……”
“孩子話。”
長月擠眉弄眼,楚瑜有些奇怪,宋世瀾雖然看上去有些輕浮,實際上極為沉穩,庶子之身爬上來,說狠夠狠,說穩夠穩,他又能有什麼事兒?
楚瑜拍了拍他的頭,衛韞沒有言語。
“那個宋世瀾,宋世子,庶子出身當了世子那個,您記得吧?”
沒一會兒,馬車便到了宮門前。楚瑜和衛韞直入內廷,衛韞被領著去了御書房,楚瑜則被領著往後宮走去。
“嗯?”
淳德帝並不算一個荒淫的皇帝,後宮妃子數量不多,而趙玥登基後,整個後宮,除了正在議親的姚家女以外,也就只有一個梅妃,居在棲鳳宮之中。
楚瑜思索著,長月見她不說話,趕忙道:“還有還有,還有一件大事。”
棲鳳宮乃皇后宮殿,梅妃居住在這裡,趙玥的心思,誰都清楚。也不知道姚家知不知道這一件事。
楚瑜愣住,沈佑的舉動,卻是她沒想到的。她皺起眉頭,不明白沈佑到底是哪裡來的臉,若是說他傳錯訊息是無意,那他將救他之人從趙玥改成姚勇,這就絕對是有意隱瞞了。既然如此隱瞞,那又何必惺惺作態?
楚瑜思索著,來到棲鳳宮門前,她恭敬跪下,將頭抵在落在地上交疊的雙手之上,門緩緩開啟,帶著嘎吱之聲,一股濃烈的梅花香味從裡面撲面而來,片刻後,她聽到一個慵懶的聲音響了起來:“進來吧。”
“他提拔了顧楚生和宋世瀾,還將沈佑提為了大理寺丞,沈佑每次回來都要來府裡見六夫人,六夫人不見他,他便在門口站著,外面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在華京傳許久了。”
楚瑜站起身來,低著頭進了房中,女子身著金色華服斜臥在榻上,頭髮散披落在地面上,裸露出來的脖頸上全是斑駁的紅點,對方似乎刻意做著這樣的事,在宣告著什麼。
楚瑜點點頭,這點她是知道的:“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