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見狀，趕忙道：“六夫人，您先回去歇息吧，老夫人累了。今日的話，別再同他人提起了。”

柳雪陽沒說話，她捏著拳頭，整個人微微顫抖。

王嵐早就想走了，她聽得這話，說了幾句讓柳雪陽保重的話，這邊起身來，焦急走了出去。出去後她也不知道怎麼辦，想了想，她急急朝著蔣純的房間奔了過去。

王嵐見柳雪陽大怒，琢磨著也瞞不下去了，便將在馬車上所看到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焦急道：“兒媳畢竟沒有看到其他，全是猜測，或許是大夫人有其他人也不定，故而兒媳沒有多嘴。”

等王嵐走後，柳雪陽長袖往桌上狠狠拂過，桌上的東西瞬間砸了一地。

“婆婆息怒！”

柳雪陽顫抖著身子，反覆道：“不知廉恥……不知廉恥……”

王嵐猶豫了片刻，柳雪陽憤然起身：“連你都要如此欺瞞於我嗎？！”

然而說著這話，她卻也不知道當是罵誰。

“事，大體如何我已知曉。”柳雪陽冷著聲：“你便將你知道的說出來便好。”

她突然覺得一切都變得格外骯髒噁心，她捏著拳頭，喘著粗氣，想起當年來。楚瑜剛才嫁進來，就信誓旦旦同她說不會離開衛家。當初她覺得是楚瑜赤子之心，可今日……

王嵐連忙跪下去，焦急道：“這件事……這件事……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啊。”

“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婆婆！”

柳雪陽急切出聲：“是阿珺走之後……還是……”

她冷汗涔涔，不知是該說不該說。柳雪陽閉上眼睛，猛地拍在了扶手上，怒道：“到現在你還要這樣包庇隱瞞？！你是怎麼知道的，知道多少，統統說出來！”

還是早在此之前，就有了交集。所以哪怕衛珺身死，她卻也不肯離開。反而在衛家，不顧生死，這麼多年。

聽得這話，王嵐便完全確認，柳雪陽必定是知道了！

如果真的是在衛珺身死之前……

王嵐話都有些結巴，柳雪陽壓著心裡的情緒，面上假作慈愛道：“我想，阿瑜這孩子這樣好，小七又沒娶妻，阿瑜早晚要嫁人的，不若嫁給小七，這樣就能一直留在衛府了，你覺得如何？”

那時候衛韞，衛韞也只有十四歲啊！

“什……什麼？”

而衛珺等了她這麼多年……

她捏著拳頭，笑著道：“阿嵐，我心裡是極喜愛阿瑜的，今日我有一個想法，想同你商量一下。”

柳雪陽眼睛通紅，一想到這個可能，想到那英年早逝的大兒子，她就有些按捺不住自己。

她不是擅長遮掩的性子，這一番舉動都落在了柳雪陽和桂嬤嬤眼裡，柳雪陽心裡便是明白，怕就連王嵐，就看出了什麼來。

她一定要將事情搞清楚，她必須知道，楚瑜和衛韞，到底是衛韞一廂情願，還是兩人早就有了首尾。

她絞著手帕，思索著柳雪陽到底是知道了幾分，今日叫她來，到底是要問些什麼。

她急切衝了出去，叫出衛忠留給她的所有人來，直接朝著楚瑜的院子衝了過去。進了屋子之後，柳雪陽讓人將大門關上，紅著眼道：“找，所有和男人有關的東西，都找出來！”

王嵐聽得這話，心裡開始有些些底，然而心跳卻是忍不住快了。

暗衛得了令，便開始迅速翻找起來。

聽得這話，王嵐心裡有些忐忑，她忍不住想，柳雪陽是否是知道了沈佑的事情來敲打她。然而柳雪陽嘆了口氣，卻是道：“其實幾個孩子裡，我最心疼阿珺。他打小懂事，對他同楚瑜這門親事，最初還有些不喜歡，後來便坦然接受，我如今瞧著阿瑜，頂好一個姑娘，就覺得若是阿珺還在，知道阿瑜是這樣的性子，大概會很喜歡。他們夫妻之間，應該會很和睦吧？”

楚瑜珍藏東西的櫃子上了鎖，暗衛翻出來，柳雪陽便讓人砸了開來。

王嵐有些疑惑，不明白柳雪陽為什麼做了噩夢要叫她過來。但她向來孝順，便乖巧勸了幾句。柳雪陽嘆了口氣，面上帶了些許擔心道：“我今夜夢裡又夢到你公公和幾位公子，心裡難過啊。”

砸開之後，裡面零零散散放著些物件。雖然看不出主人，卻明顯看得出來是有關感情之物。這些東西下面是一些信件，柳雪陽將信件開啟來，卻是當年衛韞代替衛珺和楚瑜的通訊。

柳雪陽思索了一會兒該說什麼，等王嵐被領進來後，她面上沒透露半分，只是道：“小七來信說要回來了，我夜裡做了噩夢，有些難睡，便叫你來說說話。”

柳雪陽一眼就認出這是當年衛韞別具特色的字型，看到落款日期，她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蔣純的性子她清楚，蔣純若是知道這件事，瞞了這麼久，自然就是做出了選擇，不會告訴她什麼。這位兒媳是個頂頂聰明的人精，不願意說的話一個字兒都詐不出來，反倒是王嵐，卻是個不大聰明的。

她整個人都在抖，桂嬤嬤捧著衣服走上前來。

她於大局上，的確算不得一個好的主母，但是在後宅這麼多年，卻也不是個純傻的。她以前不愛管事，可如今涉及到她唯一的兒子，她卻是不能不管。她幾乎是把一輩子裡所有的腦子全用在了這事兒上，她深吸了一口氣，想了想，讓人先將王嵐叫了過來。

衛韞常在楚瑜這裡過夜，楚瑜也會準備一些他的用品遺物，桂嬤嬤將東西捧了過來，柳雪陽將抬手摸過尺寸，便確定，這的確是衛韞的。

柳雪陽沒說話。

她身子顫抖，胸間血氣翻湧。